沿着假山一直往里走,有一座凉亭。
沈时柒本想停下休息会儿,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不想惹麻烦,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听得里面正在聊皇家八卦。
沈时柒不由放慢脚步,要不还是听一耳朵吧!
“听说那位驻守北境多年的秦王也会参加选妃,这种混迹军营之人难免会沾染些野蛮粗俗之气。
况且他的生母又是被灭族的南疆国的公主,这般身世不显又粗鄙之人,我可不要被他看上。”
丞相之女王伶一脸惊恐的模样,好像被秦王看上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不是嘛!北境蛮荒之地出来的,就知道打打杀杀,听说他嗜血成性杀人如麻。”刑部尚书之女周若兰接过话茬。
“你们莫要胡说,我听说这位秦王殿下可是北境的战神,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林玄音出声反驳。
不论出于爱慕萧炎的私心也好,还是因她父亲也是武将出身也罢。
对于这种贬低武将的言辞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沈时柒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由眉头微挑,没想到她也在这里。
“北境距离雍京千里之遥,这名头是他自己吹嘘自封的也未可知呢!这战神的名头可不就是他杀人如麻最有力的证据嘛!
说到底他不过是被陛下抛弃的庶子罢了。
我还听说他傲慢无礼在除夕宴上气的圣上都吐血了。如此不受宠的王爷谁若是做了他的王妃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说不定还会……。”
王伶眼神凶狠,下面的话没有明说,但是她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这不会是真的吧!”
众人惊呼,更有甚者害怕的双手捂嘴。
“就是,就是,要我说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回来,如此嗜杀成性凶残无比之人,若是看上谁,岂不是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嘛!”
众人议论声不断,凉亭里闹哄哄的。
“我还听说,北境那些野蛮人平时都是喝人血吃人肉的!”
简直离了大谱,沈时柒实在听不下去了。
守护一方百姓平安的大英雄,被这帮所谓的世家小姐这般恶意造谣诋毁。
网暴民族英雄,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听了都忍不住生气,若是让本尊听见他该多寒心。
沈时柒撸了撸袖子准备舌战恶妇。
“小姐,您要做什么?您可千万别冲动啊!”
云霜见自家小姐撸袖子,一副找人干架的架势,慌忙从背后抱住沈时柒不撒手。
这凉亭里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若真是打起来,她家小姐这小身板不够看的。
“这些长舌妇,这样诋毁一个守卫边疆的战士,你能看的下去,若是就这样走了你良心不会痛吗?看我不骂死她们,云霜,你放开……”沈时柒用力掰开云霜的手,冲了进去。
云霜一脸的无奈,良心痛不痛的她不知道,待会儿小姐身上一定会痛。
“今日可算是让我见识了所谓的世家贵女,这与街边骂街的长舌泼妇有甚区别,背后说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就当着秦王面说去。
瞧你们这一个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模样,想做皇家的媳妇恐怕是无望了。
莫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沈时柒冲上前,对着一帮小姐一顿输出。
“你,你是谁?胆敢躲在暗处偷听,如此小人行径也有嘴说别人。
况且我们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他出身低是事实,杀人如麻也是事实”王伶厉声回怼。
其余众人看向突然出现的沈时柒,面露惊慌之色,她们可没说什么。
林玄音站在人后看向庭外之人,惊恐的瞪大双眸,后脊发寒手不自自觉的颤抖。
莫不是青天白日的见鬼了不成,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她派去的人分明是亲眼看着她掉下悬崖的。
林玄音紧张的大气不敢出,站在人群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时柒抿唇不语,眼神冷冷的扫视了一圈。
见林玄音正惊恐的看着她,脸色煞白一脸见鬼的模样。
众人都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但也不至于像林玄音这般反应如此之大。
难道是见到熟人太过惊讶了?
沈时柒眉头不觉微皱,眼中闪过一抹狐疑,并未多想。
转而看向王伶。
“你说错了,而且大错特错。首先这是烨王府,这里人人都来得,你们说话如此大声,想不听到都难,何来偷听一说。
再有你们说秦王弑杀成性,是你亲眼所见?你见到他杀害无辜老百姓了?是你……你……还是你?”
沈时柒眼神犀利的看一一扫向众人,大有横扫千军之势。
众人都被她的气势吓到,纷纷闭口不言。
周若兰一脸不服,“就算我们没有亲眼瞧见,可无风不起浪,若他行的端坐的正,怎会有此谣言?”
“说你们是井底之蛙,笼中之鸟见识浅薄你们别不服气,就你们这样的还想嫁人家秦王,简直是痴人说梦。
瞧你们个个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也不像是没钱的样,怎就不知道多买几面镜子回去照照呢?
若我造谣小姐你今日桃林会情郎花下诉衷肠。
你猜平时与你貌合神离的这帮小姐妹信是不信?
眼见都未必是真,更遑论道听途说之言。
奉劝各位没事多读读书,别让嘴禁锢了你的见识。
需知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有一天你们被人指着鼻子造谣的时候,就会体会到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扪心自问一句秦王的出身妨碍到你们什么了?伤害到你们什么了?
既然都没有,你们凭什么用他的出身来伤害他攻击他。
谁都希望自己出生即巅峰,可谁又能左右自己的出身。
更何况人的高贵低贱从来不只是浅薄的看出身。
如你们这般即便出身再高贵,也不过只是套着一副高贵躯壳,灵魂腐朽的行尸走肉而已。
先不论他的品性,就说出身,即便他出身再低,那也比你们在场的各位高贵许多。
他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脉,在座的有谁比他出身高?再不济他也是皇子,就你们这样的歪瓜裂枣,秦王是要多瞎才会看上你们,所以各位完全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完全没必要庸人自扰之。”
“你……”周若兰被气的说不出话。
沈时柒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大声道:“更何况庶子怎么了,外族血统怎么了?影响他拔剑的速度了吗?
战场上生死一瞬,上阵不杀敌,难道去和别人讲四书五经?
沙场狼烟,和敌人还需要讲仁慈吗?对待敌人就应该杀人如麻,这有什么不对吗?
谁都不愿双手沾满血腥徒增杀戮,可有时候杀戮也未尝不是另一种守护。
他守护的是千千万万的大雍子民,也守护了你们。
北境是大雍的第一道防线,唇亡齿寒的道理懂不懂?
此刻你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对别人评头论足,那都是边疆的战士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换来的,没有他们的奋勇杀敌,血战疆场。哪有今天这般风花雪月的太平日子,没有他们的流血付出,你们早就成为亡国之奴了。
落在外敌手里是什么下场,你们不妨好好想一想?”
沈时柒一通噼里啪啦,众人被怼的毫无还嘴之力。
王伶的父亲乃是当朝丞相,又是家中幺女,自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她双眼通红,满脸怒色的看向沈时柒。
“哼,哪来的贱人在这大放厥词,你可知我是谁?”王伶冷声呵斥。
“管你是谁,诋毁民族英雄就是不行。”沈时柒也不示弱立刻吼了回去。
她爹都已经是从二品大官了,能高过他爹的没几个,她就不信这么巧又碰到硬茬。
就算倒霉真的叫她碰上了,她也有后招。
“我爹是当朝丞相,你竟敢如此对我,此事本小姐不会善罢甘休的。”
“……”
哦豁!还真碰到硬茬了,拼爹这一局沈时柒完败。
“我若是你,就绝对不敢将今日之事对外吐露半个字。
别说我没提醒你,就你刚刚那番言论,叫你家丞相老爹知道了,非得剥了你的皮。
今天在座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谁若敢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我就敢请个说书先生好好的讲讲细节。
也好让世人都看看雍京的名门闺秀们是如何人前端庄,人后虚伪嚼舌根的。
况且私下议论皇族秘辛,说皇室坏话的可是你们,我刚刚可是将皇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这算不算是间接的夸了当今圣上呢!
说出去我是不怕的,就不知道你们怕不怕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祸连全家啊!”沈时柒笑的一脸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威胁力十足。
“这,伶姐姐咱们不与这种粗俗之人一般见识!”周若兰忙上前相劝。
原本只是姑娘家拌嘴的事,若传扬出去坏了名声,今后想找到好人家可就难了。
况且妄议皇室的罪名也不是她们能承担的起的。
“你……哼,咱们走着瞧”王伶放下狠话,甩袖而去。
其他贵女也纷纷离开,只是离开前都朝沈时柒欠身一礼,满眼的羞愧之色。
林玄音一直隐在人群中,最后看了一眼沈时柒,转身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