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天未亮,屋外传来喧闹声,火光照亮了整个沈府。
沈时柒本就睡的不踏实,听见外面响动便起了身。
云霜这时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哆哆嗦嗦道:“小姐,昨晚……?”
沈时柒急忙抬手放在唇边,眼神示意她小声些。
“小姐,昨晚那人是谁,你快告诉奴婢,昨夜我一定太困出现幻觉了对不对?”云霜的一脸惊魂未定。
她不敢想若是昨夜小姐与人搂抱在一起的画面被老爷夫人发现,会是个什么下场?
那画面太美了她不敢想。
沈时柒无比认真看着她,“云霜,你没有出现幻觉那都是真的,你昨晚见到的就是王爷。”
“……”云霜惊恐的双手捂嘴,原来都是真的,可谁家王爷会半夜翻墙进女孩子闺房,小姐一定是遇到骗子了。
“此事万不可让外人知晓你明白吗?”
云霜一脸心疼的看着沈时柒,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先答应下来。
门外阴雨绵绵,小院阴暗湿冷。
昨夜院子里的尸体都收拾干净,地上一丝血迹都找不到,空气里也只有雨水混着泥土的气息。
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夏氏院子里,女眷们满脸惊恐的挤在一堆又怕又想看。
院中堆放着二十几具尸体,全由白布遮住但依然有血渗出,顺着雨水流淌的满院都是。
看来夏氏这次为了杀她可是下了大血本了。
沈言心脸色铁青神色不明。
夏意卿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在看到姗姗来迟的沈时柒后,蹭的从太师椅上跳起。
“你个贱人,一定是你,是你,明明这些……”
夏氏话未说完,程嬷嬷忙上前搀扶眼神不停示意,“夫人想是惊吓过度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老爷不如让夫人下去好好休息再找个大夫瞧瞧。”
沈言心也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了,最是会察言观色窥探人心。
夏氏与程嬷嬷这般欲言又止,沈言心心中便猜出事情始末。
“我说过谁要是坏我的好事绝不轻饶,夫人最好牢牢记住我说过的话,今日这事便是一个教训。”沈言心语气冰冷压抑着怒火,眼神一一扫向在场众人,“今日之事若有人胆敢透露出去半个字,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应道。
“可我的……”夏意卿气的浑身颤抖,她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偷了,难道就这么算了?
沈言心一记眼刀,夏氏瞬间歇了菜。
沈时柒眼神冷冷的盯着沈言心,恰逢此时沈言心也看向她,四目相对瞬间火花四溅。
这个爹简直不配做人,此事若不宣扬出去,她实在意难平。
沈言心接触到她冰冷的眼神不由心惊,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胆大有主见的。
刚刚她浑身的气势差点让他都败下阵来。
今日之事颇为蹊跷,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庶女,如何将这么多的杀手处理的如此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她的背后一定有人,难道说是瑞王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她?
看来他有必要好好关注下这个女儿了。
此事在沈言心的有意包庇下,就这样不了了之。
夏氏第一次见如此多的尸体,回去后就病倒人事不省。
翌日,雍京发生了两件稀奇事,一夜之间大街小巷撒满小纸条,纸条上的内容简直骇人听闻。
当朝国舅之嫡子李崇安贪赃枉法贩卖私盐有损国本,当朝皇后枉顾律法一心偏袒,致使陛下迟迟无法决断。
另一个劲爆消息户部尚书府昨夜遭人暗杀,尚书大人沈言心隐瞒不报,其中必有隐情。
更让人惊悚的是是谁可以一夜之间办成这样大的事。
不过午时初各大茶楼、酒肆乃至路边,百姓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京中最大酒楼清风楼聚集了一帮有志青年文人学子。
学子甲义愤填膺道:“为官不清为君不明大雍危已。”
学子乙附和道:“如今的大雍朝中贪污风气日盛,为官者无心政事一心只为排除异己。
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如此下去不等北璃大军压境,我大雍气数也将被这些人给耗尽。”
“这些朝中大官,哪里管黎民百姓的疾苦。”
学子们个个义愤填膺,更有甚者提出写万民书为民请命,要求严惩李崇安,彻查尚书府刺客一事以正视听。
与此同时,皇宫里勤政殿上萧启帝大发雷霆。
“大理寺、刑部、京兆尹府给朕严查此事,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敢散播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是”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京兆府尹跪地叩首。
“陛下,此时应当考虑的是如何处理李崇安一案,此案证据确凿还望陛下尽快决断,严惩涉事之人,以安民心平众怒。”邢太师一脸不赞同。
此时应该关心的是案子,而不是散播谣言之人,如此岂非本末倒置。
“陛下贩卖私盐乃重罪,不可轻饶啊!眼下此事已闹得人尽皆知,如不重判我大雍律法何在?陛下贤明何在?望陛下三思啊!”赵国公紧跟其后,此时若不扳倒皇后一党,今后就更加难办了。
“臣等附议”瑞王一党抓住时机浑水摸鱼。
萧启帝满脸怒容,“传朕旨意,李崇安贩卖私盐,欺君犯上罪无可恕,判秋后处斩所得财物冲入国库,其他涉案人员均罢免官职流放西南三千里。
国舅李贤文教子无方,治家不严难堪大任,降级以待罚奉一年。
另外户部尚书沈言心治家不严致百姓物议沸然,责令其在家闭门自省十日,罚奉三月以儆效尤。”
“陛下英明”文武百官纷纷跪地高呼。
皇后听闻此事直接晕死过去凤仪殿乱成一锅粥。
与凤仪殿的愁云惨雾不同,淑兰殿里一团喜气。
淑贵妃开心的嘴都合不拢。
“陛下这会儿一定心火旺盛,走咱们去御书房给陛下送碗银耳莲子羹去去火”淑贵妃笑的一脸得意。
御书房里萧启帝正在发脾气,宫人来报秦王殿下求见。
“他来做什么?不见”萧启帝语气不善,眼中满是不耐烦,他来做什么?
“陛下,秦王说若陛下不见他就一直跪在殿外,直到陛下召见为止。”宫人颤抖着肩膀,一脸惊恐回道。
“他要跪就让他跪着。”
宫人无奈只能领命退下,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劝道:“秦王殿下,这会儿陛下正圣心不悦,不若您先回去,等陛下心情好些您再来。”
“不必,本王就在此等着。”
宫人不敢多言正要退下,远远瞧见淑贵妃的轿辇。
宫人纷纷跪地请安。
“起来吧,本宫听闻今日陛下甚是辛劳,特意熬了些去心火的银耳莲子羹。”淑贵妃瞥了眼跪地的秦王,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通传。”
须臾。
“娘娘请”
淑贵妃仪态万千的从轿辇上走下来,路过萧炎时不忘轻蔑一笑。
萧炎充耳不闻,坚毅挺拔的身躯跪在雨中,任由雨水浸湿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