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从小到大听惯了别人夸她漂亮，头一回遇上季绍霆这样的……
而且传说中丈夫第一次看到新婚妻子身穿雪白的婚纱，都会流露出惊艳的目光。
拖着一身沉重披挂的少女，尴尬地立在原地。
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默然垂下眸子。
季绍霆脸色微微动容，声线低沉，“我是说婚纱，不是说你。鲎”
翩翩抬起眸子，泪光闪闪地看着他。
那几名负责吹捧的店员也被吓着了，只有李琬上前打圆场。
她挽着翩翩的胳膊，“翩翩，既然绍霆不满意，你再去试几套，好不好？最好最终定下你们夫妻俩都喜欢的款式。”
翩翩垂着眸子，勉强点了点头。
转身缓缓走回试衣间。
她接着半个下午里又试了十多套，然而无论什么款式的婚纱，法式美式意式还是西班牙式俄罗斯式，某位傲娇先生始终是蹙眉，摇头。
翩翩试得那叫一个心灰意冷，她几乎肯定季绍霆是故意为难她嘲讽她挑她刺的。
婚纱这种东西，款式细节虽然重要，可整体最重要的还是看脸不是么。
她究竟是长得多难看……让季绍霆如此难以接受？
还是说，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是他心里属意的新娘。
……
男人见小姑娘垂头丧气的，大约也突然察觉自己的态度有些苛刻，便上前将她搂入怀中，“这间店的婚纱真不怎样，你若是相信我，婚纱的问题交给我来搞定，嗯？”
翩翩试了大半天，却是这样的结果，身心俱疲。
……
之后按照伯母的原计划去珠宝店选婚礼时要佩戴的珠宝。
婚礼当天翩翩一共要换七套礼服，相应的珠宝也要选出七套。
伯母年纪大了，忙了大半天已经显出疲态，翩翩便劝她先回去休息，有季绍霆陪她就行了。
翩翩已经没什么心情了，反正珠珠钻钻挺漂亮的，就随便试戴，她选了几条项链出来，季绍霆似乎也没什么意见。
翩翩以为任务总算完成了一半。
哪里知道开始试戴耳环才是噩梦的开端……
……
方才试戴项链时季绍霆表情淡淡的，偶尔点个头表示满意。
可现在，他的眉头一分一分皱得更紧。
服务人员不敢怠慢，只道威名赫赫的季少果然不是好伺候的，只一次又一次派人送来更多的款式。
翩翩便默默试戴，一副、两副，足足试了一百多副。
试戴到后来，季绍霆已经失了耐心，走到吸烟室抽了支烟才回来。
珠宝经理轻轻揉着翩翩红肿不堪的耳垂，试探地看着翩翩。
翩翩虽然苦着一张小脸，但还是点了点头。
珠宝经理也是年轻女孩，实在有点不忍心了，为难地望向冷漠的男人。
“季，季先生……季太太已经试了一百多副耳环，各种款式各类珠宝都已经试过了，您……实在挑不出几副满意的么？”
珠宝经理声音发颤，她只当季绍霆在传闻中绅士优雅，没想到私下里是个虐待老婆的，季太太真可怜啊……
翩翩只以为他还在生那晚的气，就因为她骂他是女票客。
不过她确实觉得自己不对，所以便尽量顺着季绍霆，不敢让他有一点不满。
他本来就是个极为挑剔的男人，对婚纱和首饰挑剔些也是常态。
就算他真的是刻意折腾她报复她，她也没办法……
季绍霆站在远处，只是蹙了下眉，那珠宝经理被吓得两股颤颤，忙取出一副耳环继续帮季太太试戴。
也许是她一时心急下手没有轻重，也许是翩翩肿起的耳垂实在禁不住了，翩翩疼得“嘶”了一声。
男人眼神凌厉，大步上前将那珠宝经理推开，俯下.身查看翩翩的耳垂。
一瞬间，他的脸色铁青得瘆人。
珠宝经理吓坏了，忙道歉，“抱歉抱歉，是我不好……”
一旁的几名助理也非常紧张，纷纷凑上前想看看季太太的伤势。
然而季绍霆一个狠戾的眼神就吓退了她们。
翩翩其实也算不上很疼，只是刚刚被扯动了一下。
此时她见店员都受了惊的样子，忙抬头看季绍霆的表情。
男人阴沉着一张俊脸，拇指小心地抚过她原本小巧精致可现在却红肿不堪的耳垂。
翩翩也有点怕了，咬着唇，声音细弱蚊吟，“她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
不是她嘴贱要劝他，而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暴戾之气，让她害怕他会一气之下把这间嫁喜珠宝名店给砸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季绍霆已经拧着她的小胳膊将她拽下椅子，匆匆拖着她往外走—
—
翩翩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耳朵又肿肿的有些疼，心里委屈极了。
季绍霆将她摁进车里，脸色简直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他把她丢在车里，摔关上车门就大步离开了。
翩翩小心脏忐忑，不知道他去哪里……
……
几分钟后，男人手中提着两枚纸袋回来。
他进入车内，撕开其中一枚袋子，取出酒精和棉棒。
翩翩这才明白……
他脸色虽然难看得可怕，可手中的动作却极为克制，小心翼翼地消毒，又抹上药膏，一切收拾完毕之后，冷冷的眸子盯着她。
翩翩被他看得心虚，一时间忘了耳垂上的疼痛，捏着裙摆，低着头。
她又做错什么？怎么又这么动怒？
……
正当她以为自己要被季绍霆训斥一顿时，他却忽然撕开另一枚纸袋，里面有一瓶温热的牛奶和一块公司三文治。
修长的手指拧开牛奶瓶盖，递至她唇边，没再开口。
他坐到驾驶座驱车，翩翩也不敢吭声。
正好她饿了……午餐怕撑所以只吃了些沙律，她便就着牛奶把三文治吃了。
……
小夫妻刚推门而入，姜姨就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了。
翩翩今天为了试婚纱方便，早晨出门前把头发挽起来了，两只红肿的耳垂暴露在空气中，十分明显。
姜姨紧张极了，忙拉住她问，“太太，你这是怎么了……过敏了？你中午吃了什么？”
翩翩连连摇头，也不吭声。
姜姨只好小心地凑近去看，发现这上过药膏的耳垂明显是被伤到了。
心里有了点数……
“太太，你累了吧？饿不饿？想吃什么点心？”
翩翩还未来得及回答，本来已经率先走上楼梯的男人匆匆下楼返回，猛得一把扯住她胳膊，半拖半抱地将她往楼上带——
翩翩被他轻摔在主卧的大沙发里，摔得不疼，却心生畏惧。
眼神和气息都极为暴戾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又冷又怒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盯住她。
女孩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心里愈发害怕了，一点点往后缩着身子。
男人凛冽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响起——
“顾翩翩，你到底试了多少副，怎么会把自己伤成这副样子。”
女孩简直不能更委屈，红了眼眶。
明明是他一直不满意啊，为什么现在变成她的错……
季绍霆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红肿小巧的耳垂。
天知道他看见她试戴耳饰的时候脑子里的画面。
宋寅成曾经送给她一副精致可爱的粉钻耳钉，她当时就戴上了。
而且，很好看……
她今天下午试戴的所有耳环，都俗不可耐，一点也不适合她。
为什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送给她的东西，竟……像是为她量身打造一般。
翩翩当然猜不透他心里的别扭，只当他当时莫名其妙心情不好，就看着她一直试一直试，她又不敢停，而且也没意识到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糟糕。
现在伤到她，他又更加不悦……
她小声哼哼，“不知道，店员说……大约有一百多副，不是你一直不满意么……”
男人勃然大怒，长指捏住她下巴，语气粗暴，“我不满意？顾翩翩，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把我满不满意当一回事儿了？！”
翩翩被他捏得有点疼，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
“顾翩翩，你是哑巴？不会说话？一定要把自己弄成这样，显得你多可怜？是我把你欺负成这样的？！你平时和我呛声不是呛得挺来劲的，为什么当时一声不吭，你故意的么，在外面一副被我虐待得很惨的样子，我他妈真的虐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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