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小脸皱成一个小包子，不解地将这厚厚的一叠文件丢在一边。
男人眉毛微挑，薄唇轻启，“看完就把字签了。”
翩翩抿着小嘴，“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嘴。”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翩翩下意识地张开小口，被他喂下了一勺燕麦粥。
小女孩倔倔的小眼神盯着他鲫。
男人轻描淡写，“没什么意思，只是一份象征性的协议，而且通常情况下，用不上。”
她咬唇，季绍霆这是……想要和她好好过的意思么？
还是说，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承诺，他永远都不会抛弃她和她离婚？一旦离婚，她就可以获得巨额的金钱赔偿。
那么，阮妙彤怎么办？
阮妙彤在他心里，究竟占据怎样的地位……
女孩吧唧着小嘴，小声嘟囔着，“那我签了这份婚后协议，明天就跟你离婚的话……我岂不是一.夜暴富。”
季绍霆一怔，唇角抽了抽，粥碗搁在一旁，重重捏了捏她的脸，“明天？看来我低估你的体力了，你是不是很想体验一下，明天、乃至一个星期都爬不起来下不了地的滋味？”
明知道他是在吓唬自己，可翩翩还是抑制不住地颤了两下。
她腰都要断了……整个身子酸软得几乎麻痹没有知觉了，他要是再来一次……翩翩觉得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女孩脸上的小表情可爱极了，男人此时此刻有亲她的冲动，而翩翩却有把粥碗掀翻在地的冲动。
季绍霆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的小下巴，语气诱哄，“翩翩，跟着我不好吗，就这么不喜欢我，为了财产想和我离婚？”
翩翩翻了个小白眼。
这男人明明知道她是随口挑衅，做不得数的，可他却故意上纲上线。
“我才不会为了分财产和你离婚，但是只要你对我不好，继续像以前那样欺负我，我肯定会要求离婚的，所以，你确定要我签字？”她粉唇微嘟，一本正经地问他。
男人继续喂粥给她吃，语气略带无奈，“老公这么宠你，为了让你有安全感，哄你欢心，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翩翩，你是不是该学着知足一点？”
“……”女孩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阵，这个男人似乎……的确有那么一点诚意。
她虽然距离成熟还很遥远，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她与季绍霆之间……仍然隔着千山万水。
可是这一次的矛盾和冲突之后，他好歹已经做出了一点改变。
虽然她还没有看到婚前协议的内容，仍然有些担心，但有了这份婚后协议，她有理由相信，即便离婚，季绍霆也不会让她净身出户。
她右手握着钢笔，字迹工整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季绍霆淡淡的神情流露出一点疑似满意的情绪，长臂将她揽入怀中，“很累吗，要不要睡一觉？”
翩翩吃饱之后的确犯困得厉害，虽然这里不是季宅的主卧，可一向认床的她此时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她本能地搂住他的腰，小脸贴在他胸口，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
然而片刻后，她复又睁开眼睛，小手勾住他的手腕，轻轻摇晃。
“我真的……没有推阮妙彤，她怀孕就怀孕呗，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到她了，她要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我头上，总之我真的没有……无论你信不信。”
翩翩在心里纠结了很久。
反复考虑要不要开这个口，究竟有没有必要开口。
或者说，再次的解释会不会更加此地无银。
可是她心里真的放不下这件事。
就算季绍霆不再提起，就算他对于这件事并没有非常生气，可这事也会成为一个永久的心结。
即便自己觉得多么可笑，多么不屑于多加解释，可也不能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被误会一辈子吧。
小女孩娇娇柔柔的声音如细长绵软的溪流，叫男人心头莫名柔软。
温热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和地“嗯”了一声，“睡吧，小宝宝。”
这个女孩撒起娇来浑然天成，毫无做作和忸怩，只叫他匆匆缴械投降。
反正事成定局，事实究竟是怎样，如今也未可知。
无论她温柔善良也好，任性歹毒也罢，她都已经是他的小妻子，他别无选择要护她周全。
就算她真的一时失足犯了错，他也没办法责骂惩罚，只能用他自己的教育方法慢慢规劝，总归还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既然嫁了他，就由他来教导，也没什么不妥。
……
翩翩一觉醒来，天竟然已经初亮。
男人略等着她清醒了一些，就将她抱进了盥洗室，本想让她坐在流理台上，可大理石着实冰冷，
于是又随手扯来一条浴巾垫着，将她放了上去。
小女孩还没完全清醒，小拳头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水晶牙杯递到她唇边让她漱口，她不清不醒差点一口咽了下去，季绍霆哭笑不得，“乖乖，你睡了十几个小时，怎么还困成这样？”
翩翩郁闷地翻白眼。
他还好意思问？！
她这腿软得简直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男人将挤好牙膏的自动牙刷塞进她小嘴里，她被迫刷了牙。
被他擦脸的时候，小女孩要哭要哭的模样，“季绍霆，我浑身都使不上劲，好累好困……你要是，你要是再这样只顾自己舒服，一个劲儿地欺负我，我这两条腿就都要废了。”
清晨十分，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投射进房间，叫人身心愉悦。
她的小脸，就连嗔怪时的模样都是那么的可爱。
男人轻吻着她娇嫩的脸颊，“翩翩乖，忍一忍好不好，今晚老公给你按摩，给你揉腿揉肩好不好？现在咱们先去吃早餐，然后我陪你回顾宅。”
回顾宅？！
翩翩震惊不解。
仔细思索，似乎能猜到他的意思……
心里有点小激动小忐忑，却只是为难地道，“要回我家吗……可是今天是周一，我还要上课呢。”
“现在还早。先回去一趟，我再送你去学校，好不好？”
……
黑色宾利在顾宅院内停下，翩翩下车，推开大门，佣人们鱼贯而出——
“大小姐回来了。”
翩翩心一暖，果然，这果然与她预估的情况是一样的。
看样子，俞亭应该已经被季绍霆赶走了。
她终于把这个坏女人扫地出门了。
正当她内心起伏感慨不断时，小腰却被身后有力的手臂揽住。
佣人们见了他都紧张起来，“姑爷好。”
这称呼……翩翩有些哭笑不得。
翩翩被他揽着走进了宅子。
所有被俞亭擅自改动过的家具和装潢，全都恢复了原状。
男人的大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季太太，可还满意？”
她忙点点头。
只不过，满意是满意，积压在心里多日无法散去的阴霾终于消散。
可问题也随之而来。
宋寅成那边还没有确切的消息，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现在俞亭也卷铺盖走人了，这栋别墅……等于，闲置了。
本来可以让扇棋和翩淮住进来，可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上流圈子里最近也只是渐渐有了类似“前首富顾正嵘在外面有私生子”之类的传闻，扇棋和翩淮的身份是还没有公诸于众的。
如果让他们住回家里，一定会有很多麻烦。
翩翩有些犹豫了，试探着道，“我家现在……没人住了，而家中养着众多佣人，各项用度从未削减过，一个月下来的经费也是个不菲的数字，不如……我把这些佣人暂时遣散吧，我把房子锁起来，暂时闭门。”
她有点不好意思，闹腾了半天，自己又应付不了这些事。
她还是个学生，一分钱的收入也没有，完全靠季绍霆养着。本来俞亭总要打点经营的，可现在俞亭离开，她就得担起费用。可是，季绍霆已经是她的钱包和ATM机……她怎么好意思……
季绍霆却似乎觉得很好笑，长指夹住她的小鼻子，语气宠溺，“这么点钱，你老公还是付得起的，不就是养一套房子外加一票佣人么。这房子锁不得，因为我太太啊……是个脾气够倔够任性的小公举，同我闹个脾气吵个架，总要有个娘家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