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缚在椅子上翩翩脸色惨白,她声音发颤,“大伯,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季伯尧却没有回答她。
翩翩越过这些人的方向,往远处张望。
然而她竟看不出这间房究竟置于怎样的环境下,外面没有阳光,也没有月光,什么都没有,仿佛没有一丝光线。
翩翩脑子有些迟钝,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突然发现,没有腕表,没有手机,她甚至都不晓得现在是几点,是傍晚还是深夜魍。
心中糟糕的预感犹如一个不断放大的黑点,恐惧渐渐弥漫她整个心扉。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老太太阴沉着脸,整个人气色看起来很糟糕,全无往日风采,仿佛一夕之间苍老许多,呈现出老态龙钟的模样檎。
她仿佛在对身侧的李琬念叨,又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她,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什么都不会,只知道穿衣打扮,又是娇生惯养大的,没一点贤妻的潜力。本想着如今也便罢了,好歹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竟然出了这种事!真真是家门不幸,季氏百年名声,全叫这两个孩子给毁了!业障!真是业障!”
一向充当和事佬的李琬,此时竟然也摇头叹息,语气中充满了惋惜遗憾的意味。
“是啊,没想到咱们季氏一族几百年来的声誉,竟然会弄出这种事,简直违背天理,要遭天谴的!偏偏绍霆这个孩子,竟叫顾翩翩这个小狐狸精勾住了魂儿,迷失了心智,他分明早于我们得知,可却这样处理问题……他为了这个小狐狸精,看样子,是打算罔顾伦常,将法理道德全都弃置一旁!可惜您和爸爸还一直,一直把他当做最出色的孩子,当做唯一的继承人来培养。”
翩翩听着,只觉得越来越晕,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
只是心下满满的都是震撼。
整整三年,李琬在她心里都是季家的所有长辈中,最温和,最慈爱,最通情达理不会强人所难的那一个。
她怎么也想不到,李琬会在奶奶面前用这种带有明显的讽刺性的称呼“小妖精”来形容她。
李琬似乎觉察到翩翩诧异惊惶的目光,她抬起目光,毫不避忌地直视着翩翩,一脸的惋惜和沉痛表情,她开口:
“翩翩,伯母明白,你在这件事情中,也是无辜的,你一点也不知情。绍霆总是习惯不让任何对你不利的消息传入你耳中,你也是没得选择,你置身其中,是个可怜人。”李琬戏极好,话说到一半,还顿住片刻,连声叹息,“伯母可怜你,只是绍霆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看着他因为你而走到这一步,变成一个为了女人毫无原则底线的男人!要知道,如此违背伦常纲理,是要遭报应的。”
翩翩震惊地瞪大眼睛,只觉得头顶仿佛被当头一劈。
疼痛,迷惘,外焦里嫩,五雷轰顶。
“我不明白,我可怜?我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要捆着我,季绍霆呢?季绍霆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伯母,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真的,我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把我捆在这也要给个原因吧?!”
其实翩翩心里是怕的,她很害怕。
她俨然明白一定是季绍霆对她隐瞒了某些非常糟糕的事情。
也许,也许这就是他突然不肯要宝宝的原因……
所以老太太、季伯尧这些人,难道也是为了……
翩翩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如常的小腹。
宝宝,她的宝宝……
翩翩向在座的各位索要回答。
季伯尧瞧了老太太一眼,得了老太太的首肯,转而,对顾翩翩笑了一下。
他的声音有如来自地狱。
“绍霆啊,他不姓季,他同你一样,姓顾。”
“他是景家大小姐景致同你父亲顾正嵘偷.情,生下的野.种。”
“顾小姐,绍霆其实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啊。”
……
一片静谧的门外却骤然响起瓢泼大雨的声音。
翩翩终于肯定自己并不是在一间封闭的地下室里了。
因为她听见了海浪波涛汹涌的声音。
这栋房子一定位于海边。
风雨交加的声音越来越大,翩翩想起来,她今天出门前看温度时,貌似看见了台风预警。
还是初夏,还未到盛夏,台风天本不该这么早来临的。因为觉得异常,而且外头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她根本没把手机软件的天气预报放在心里,只当是出了点小错。
然而此时此刻在人耳边炸开的飓风狂狼之声,半点也不像是平日的风雨。
还真是刮台风了。
这天气,还真够应景。
……
季伯尧的话令她有一个瞬间怀疑自己其实在做梦。
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她只是睡了一个午觉,睡了很绵长,很痛苦的一个午觉,睡得梦魇了,所以才会头痛欲裂。
可是她看着自己被缚住的双手和身体,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以及一排一排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和随从。
她意识到,这一切,都不可能是梦境。
这一切,无论多么荒唐,终究是真实的。
……
翩翩巴掌大小的一张脸,惨白着。
但她的目光是坚韧而镇定的。
她盯着季伯尧的脸,沉声反驳道,“不,我不相信。我承认我知道我爸爸曾经与绍霆的母亲有过感情纠葛,但绍霆不可能是我爸爸的孩子,这绝对不可能。我爸爸是人品我很了解,也许他年轻时太过感情用事,犯了一些错,但是如果他知道景大小姐怀着他的身孕,他不会不负责任的,他会阻止她嫁入季家,他会娶她,会对她负责,他一定会。”
翩翩的笃信和坚定看在这个屋子里的人眼中,只觉得她像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
没有人把她的话当做一回事。
“傻孩子,你很可怜,只是事成定局,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是被你同父异母的哥哥种下的,它可能先天不足,甚至智障、畸形,这孩子终究是要不得的。你别恨我们,你要恨,就去恨你四处留情的爸爸,或者恨那个浪蹄子景致吧。”李琬说道。
得到的仍然是这种态度的回应,但翩翩捂着自己的肚子,她不能放弃,她昨夜才对季绍霆说过,她要对宝宝负责,她要承担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她不能,也不允许任何伤害她的孩子。
“好,既然你们都认定我与季绍霆同父异母,那么可又亲缘鉴定书么?还有季绍霆和我爸爸,他们之间可曾做过亲子鉴定?!”
李琬叹了一口气,“翩翩啊,你就不要再作无谓的挣扎了,没有任何的意义。血缘这个东西,你是不可能改变的,你只能认命。”
季伯尧笑容阴险,语气却满是佯装的同情和怜悯,他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这事儿,并不是我们查出来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调查这件事情的,是你爸爸顾正嵘。是他想方设法窃取带有你们两人DNA的物件,送去医院做了亲缘鉴定,这件事,最先知道的人,就是顾正嵘和季绍霆。”
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最亲近的两个人。
说话一向刻薄的季老太太,此时却一反常态,沉默了许久。
直到翩翩处于下风,似乎辩无可辩的时候,季老太太终于再度开口。
“翩翩啊,这件事,你得受委屈了,奶奶也不愿这样逼你,但……”她住了口,干咳不止,喝了李琬递上的水后,才能继续道,“这个孩子,绝对,绝对不能生出来……”
季伯尧在听见老太太这一句话后,立即便对身侧的随从眼神示意。
那随从走出了大门,半分钟后,竟领了一群手提专业药箱的医务团队,匆匆而沉默地走入房间。
一行人,在顾翩翩身前驻足,站立。
随从往向季伯尧的方向,季伯尧点了头。
其中一名医生便从其他几名助手打开的药箱中,取出几瓶药水,以及针剂,灌好了药水,那医生推动针管。
那针管,越来越靠近顾翩翩的身体。
“不要!你们,你们——怎么敢!季绍霆一定会来救我的,他不会放过你们的!”女孩捂着小腹,绝望地嘶吼。
季伯尧嗤笑,“傻孩子,别做梦了,他……来不了,也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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