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的行人,看着这对姑侄俩指指点点。
“这谁啊?跑到忠勤伯府来磕头,唉哟,这脑门都磕破了,怪吓人的。”
“这看着穿得也不差,不像是来卖身为奴的啊!”
“还带着一个小丫头,难道是府里哪位管事家的媳妇子?”
“你可拉倒吧,伯府的大管事可是个年轻小伙子,哪里来的这么老的婆娘,长得还不咋地!”
“要不,你上去问问,看她在说啥?”
“你有本事你上,我可不敢!”
“你这怂货,这忠勤伯府在这片可是有名的讲理人,可从来不欺压百姓的,你瞧我的!我说,这位大婶儿,你这来忠勤伯府求啥呢?”
好事者不少,个个想吃瓜。
没等牛大妹酝酿好满肚子的说辞,牛喜儿就怯生生的说话了。
“各位叔叔伯伯,我姑姑是忠勤伯夫人娘家的二嫂,现在家里有事,想来找夫人说说,可是这伯府我们进不去。”
这可把大伙儿给惊讶了:“不对啊,这姻亲啊,还娘家嫂子,怎么能不给进呢,我说,这位门房大哥,你可不能坏了你家夫人同娘家的交情啊!”
门房小伙子可不吃这套:“这位兄台,您说的确实有理!不过,这位夫人的二嫂,您可不知道,她家侄儿可歹毒了,前段时间给我们府的小少爷们投毒。
让我们才两岁多的双胞胎小少爷,都感染了上天花,差点就没了啊,你们说,这样的亲戚还能要吗?”
小伙子的表情那叫一个悲愤,说的也是声情并茂。
“你个小丫头,这事可是真的?投毒的小子是你什么人?”
一群吃瓜群众都兴奋了,天了噜,这豪门的瓜,一吃就饱啊。
牛喜儿搓着自己的衣角,可怜巴巴:“我哥哥才十一岁呢。”
门房小伙子语气悠悠:“这干坏事和年纪有啥关系,我们家伯爷把这白眼狼交给京兆府了,你们总不能不信,咱们京兆府尹贺青天贺大人吧?”
“不能,不能,贺青天可是鼎鼎有名的六亲不认!小丫头,这样说来,你们就能放心了,这忠勤伯居然没有动私刑,还送官了,是个厚道人!”
“是啊是啊,这位大婶,贺青天很厉害的,那些纨绔子弟犯到他手里,都没人能讨到好的。咱们平头老百姓去告状的,也从来不滥用私刑,如果你侄儿真是冤枉的,肯定能好好的回来!”
小伙子冷哼:“人家不是不信贺青天,这不,怕是知道她侄儿干的啥事,想来求饶,让我们伯爷放过她侄儿呢。
可是,你们说说,我家伯爷可真是对得起他,就她家侄儿,一年前,还在老家啃野菜呢,也是我家伯爷派人去把这兄妹俩从大山里接回京的。
平日里,还在我家伯爷修的族学里面念书,免费的。
你们评评理,换谁家,谁家受得了,两岁多的孩子,得天花的了十个能扔三四个啊!”
舆论裹挟,这事,现代人可不陌生,早就防着这招了。
这个小伙子可是从一众家丁里选出来,嘴皮最溜的一个,人家在这里等了牛大妹半天了。
吃瓜群众这下不干了,纷纷指责:“你这媳妇子,也太不知好歹了,忠勤伯夫人如此待你家,居然还恩将仇报!”
“就是,就是,你们说,这贺青天哪天审案啊,我们可要去听听,这都什么事儿啊!”
“走走走,我们去打听看看,要瞧瞧这小白眼狼长啥样,才十一岁啊,我的天,就敢干这样狠毒的事!”
“这帮亲戚都帮出仇人来了,好人做不得啊,做不得!”
牛大妹都木了,这和想象的怎么不一样?
大伙看着她们这副惨样,不应该一起痛骂忠勤伯府仗势欺人吗?
她这村妇的见识,倒是小瞧了京城百姓。
天子脚下的人,谁会轻易得罪权贵?而且还不是为了自家的事!
况且,人家门房说得这么清楚了,还瞎掺和啥?
忠勤伯府的瓜,又给了大伙一波精神食粮。
天天都有闲人跑去京兆府问情况,恨不得明日就升堂。
牛大妹和牛喜儿没能进忠勤伯府的门,灰溜溜的回了大梨村。
双胞胎闺女,已经被胡二牛抱去了大嫂家。
她无所事事,只得和牛喜儿日日进城,也想打听这青天大老爷的审案时间。
这事闹得夏洪棣都听说了,他也不信这事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子能做到的。
只给贺青天传话,让他好好查,彻底的查!
拿小孩子开刀,谁能忍得了?
贺青天自打接了忠勤伯府的案子,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这个十一岁的小家伙,嘴可真不是一般的硬。
他又不爱用酷刑,喜欢用证据说话,时间毕竟过了这么久。
调查,一度陷入了僵局。
大多百姓竟然都觉得忠勤伯心太软了。
这么小年纪的罪犯,估计最后也不会让他坐牢,可不是便宜这小子了吗?
直接弄死不就完了么?还费这么大功夫!
这些勋贵人家,有几人没死过人的?
哪怕不弄死,手脚给弄残也行啊!
他们不太明白现代人的思维,对于生命,除非是土匪强盗那样的暴徒,有事找警察,用法律制裁才是正途。
黑娃:有一种死更惨,它叫做社死。
吃瓜群众继续围堵京兆府,这么多人围观,贺青天更是慎重。
腊月二十六,皇帝封笔。
这几天时间,京城最大的多宝阁,给京里大大小小的商家和贵人们都送上了两张奇特的观赏票,自称有珍品出,邀请众人赏玩。
腊月二十七,第一日,邀请的是达官贵人,观赏票上还有时间段限制。
从已时到酉时,每人的观赏时间为半个时辰,过时不候不留。
光是这些票就赚足了眼球,猎奇的心,谁没有啊!还搞这么大阵仗,京城都很罕见。
这日,已时还未到,多宝阁楼前已经是车水马龙,商家还有专门的小厮帮忙维持秩序,引导车马停放。
等时辰一到,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的掌柜就站在了大门前,向众人拱手:
“感谢列位贵客光临本阁,让鄙店蓬荜生辉!本阁珍品展示,为期两天,烦请诸位凭票时辰入场,祝大家满载而归!”
小二们笑容可掬的站在大门两侧,开始检票,只认票据不认人。
排在前面的一位公子哥,满脸不屑的说:“小爷倒是要看看,你家这搞的什么名堂,还限制时辰,要是东西不好,小爷可要砸了你们的招牌!”
除了权贵,还有很多没有门票,在现场围观吃瓜的平民,有人助威:
“这位公子爷,您赶紧进去看看呀,出来给咱说道说道呗,这多宝阁这次展示的都是些什么宝贝呀!”
“就是,就是,我们可等着呢!公子爷,咱们托您的福,也开开眼。”
公子哥得意洋洋,率先走了进去,有人认出他来,低声问旁人:“这不是现任承恩国公爷么?”
“是他呀,听说过,说是徐家的庶子庶孙,不过,看着可不像是徐家人!”
“徐家人是啥样的?”
“老太爷在的那会,他们家子弟可个个都是军中翘楚啊,保家卫国的好儿郎。”
“可惜了啊,他们家也算是满门忠烈了。”
“这有啥用,到了这代,只剩下几个不中用的了,哎,不好说,不好说。”
徐茂冬,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现在的承恩公,他是徐尚书的庶子的庶子。
他的嫡兄和其他堂兄那些年都去了北境历练,这是徐家男丁成年前的必修之课。
可惜都没回来,剩下的,嫡支里都是些姑娘,庶支里,就他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