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求你,快醒醒吧!”
宁留沙不停地哀求,而旁边的宁母已是一副放弃的态度。
“别管你哥了,他就是玩《逃离怪物养殖场》玩的。”
这时,宁留风一字一顿地说。
“你、输、了。”
宁留沙还在糊涂。
“什么?”
宁留风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
“别装了,自你开口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
“我只对你说过,宁留沙死了,但我对你说过,是谁杀死的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杀死的?”
——更何况,事实上,宁留沙是黎仲明杀死的。
宁留风也知道这个梦境的“合理”与“不合理”了。
因为梦是由自己的认识和回忆构造的,所以过去的信息并不会出错。
冒充宁留沙的幻象知道自己的身高体重很正常,这些基础信息就来源于自己的大脑记忆,所以不可能有错。
而梦境往往又会受潜意识的情绪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宁留沙一口咬定是“梦”中杀她的是宁留风。
这是因为,宁留沙的死,宁留风一直都怪罪在自己身上,没有算在动手的黎仲明身上——黎仲明不杀掉暴怒中的宁留沙,那么当场死的,就是他宁留风了。
所以,在潜意识的梦中,梦里的幻象自然会把杀人者归为宁留风自身,而不知道事实上,杀人者为黎仲明。
而就是现实和潜意识的剥离,让这个梦境出现了破绽。
“梦要结束了,很快就结束。”
宁留风推开冒牌的妹妹,一刀割喉杀掉了宁母——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我要醒了,我马上就醒。”
宁留风拔出宁母脖子上的刀子,插进了自己的脖子,用力划了一圈。
……
“宁留风,感觉怎么样啊?”
又是熟人的声音。
不,准确来说,是仇人。
宁留风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头上连接着粗细不一的线路。
“小风,你的脑部测试,很成功。”宁弓行推门而入,来到宁留风面前。
要不是四肢被神印镣铐绑住,宁留风定要暴揍这个人渣一顿。
“别激动啊,别激动。”宁弓行笑了笑,“你还没回答,我给你制造的模拟实验,究竟如何呢。”
“模拟实验?”
“对啊,就是把你的意识放入我模拟的现实世界,进行推演。模拟中,你居然都闯到‘昆仑’了,不愧是我的儿子!”
“你的意思是说,宁留沙惨死,黎仲明中毒,R区被兽族黑帮攻破,后来去‘昆仑’找解药救人,再到最后被抓去‘炼丹’,是你用电脑程序给我设计的副本,而刚才宁留沙的那个梦是对我的小测验,是吧?”
“非常正确,不愧是我儿子!”
“儿你妈的儿子!正确个鬼!这种垃圾伎俩也想骗我?我还在梦里,你是假的!”
“又答对了,我确实是假的。”
“终于肯承认了?给我松绑,我要自杀!”
“宁留风,你确实在我制作的的副本,现在你见到的我,只不过是一段电脑程序。”
一道白光之后,宁留风闭上又睁开眼睛,还是先前一模一样的实验台,就连宁弓行站立的位置,都和先前无异。
“宁留风,不容易啊,终于见到爸爸本人……啊不,本虫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憎恶,让我无时无刻都想杀了你。”
“难道是我的实验过火了?你已经分不清真假了?这可不行啊,你可是上好的实验素材!疯了怎么行?”
宁留风也意识到自己做梦的时间有点太长了,要是一直睡下去,恐怕真的会出问题——他必须尽快醒来。
和记忆中的流程差不多,宁弓行还是把宁留风投放进了实验室。
但这次,在与蚰蜒怪物决斗前,宁弓行好像知道宁留风在疑虑什么似的,在广播里对他说。
“我知道,我的实验让你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这是我的失算。”
“毕竟人类是多疑的动物,模拟的副本设计太复杂了的确很容易把人整疯,但为了研究人脑的潜能上限,我只能这么做。”
“作为你的好爸爸,我还是得提醒一句,生命只有一次。这里就是现实!你要自杀就自杀吧,只可惜,你妹妹再也等不到她的好哥哥了。”
宁留风冷声回复了一句“知道了”,便拿起弓弩,准备迎战。
他心中早已有答案了:这里是梦,依然是梦!
因为,宁弓行刻意强调这里是现实,并用他的软肋宁留沙道德绑架他,就是为了让他动摇自杀的念头。
宁留风看出了对面拙劣的演技,但在梦醒之前,他还是想做一件事,来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
与现实不同,长须怪物来到了宁留风面前,但并没有发起进攻,而是慢慢地在他四周徘徊。
“果然是这样啊。”
宁留风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祸得福,他当着长须怪物的面,丢掉了弓弩,主动走到宁留沙跟前。
他蹲下身,抱住了怪物畸形的身体。
“留沙,哥哥有些话,一直都没来得及对你说,现在,终于可以说了。”
虽然知道面前的怪物是虚假的幻象,但宁留风还是流下了苦涩的眼泪。
“留沙,对不起,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你变成这个样子,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你在那边可以怨恨和咒骂我,这是我自愿接受的报应。”
“另外,下辈子,不要再找我做哥哥了,我不是个好哥哥,我没资格做你的哥哥。”
“别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妹妹。”
宁留风将怀里的怪物搂得更紧了。
“可是……作为哥哥,我必须杀了你……”
“我不能放任你变成怪物去伤害其他人,我更不想你顶着这副痛苦模样继续苟活。”
“长痛不如短痛。我知道,我很独断,很虚伪,还不近人情。你恨我吧,我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宁留风泣不成声地捂住脸,长须怪物一直温顺地在旁边伫立着。
“我知道你是假的,所以我才敢抱住你,并且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真正的宁留沙,已经听不到了。”
“但就算是假的,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