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垠的夜空,隐约可见点点繁星。
纪遇深看着怀里熟睡的郑媗,卸下了所有防备的她,乖巧娇憨,软的他心都化了。
良久,他低头。
目光怜爱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罢了,就此收手吧。
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他可以吃苦,可他的纪太太不行。
他舍不得。
稍顷,纪遇深打开手机,点开一处隐蔽快捷键,在黑漆漆的屏幕上输入几个字。
[明早六点,我和太太出谷。]
关闭手机后,纪遇深不由得将人搂紧,恍惚地想起这一整天发生的一切。
当时刚到凌晨,他带着齐柏正在全程跟进研究的关键时刻,她就那样视死如归地闯进来了。
明明只要她安分地待在家里,待在他给她准备好的象牙塔里。
就像之前那样,对他漠不关心,保持冷淡疏离的姿态,或许甚至还会因他出事能重获自由而心生窃喜。
这一切,他都纵着她。
可是,她偏偏找来了。
没人知道,那一刻,他有多惊喜。
长年身处黑暗乍见光明的激动,研究成果取得历史性进展的志得意满,也比不上此刻的心满意足。
他的犹豫,不是在考虑放不放她进来。
而是在想,他的纪太太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和情感找到这里来的。
连她身边的顾时宴,他都顾不得与他争风吃醋了。
一旦他所求成真!!
那顾时宴根本不足为虑。
无人知晓,纪遇深那无动于衷的冷峻面容下是何等惊涛骇浪!
那道风口,只是障眼法。
前面根本没有路,有的只是在高强度运转的新型风机,和早已等候在此的他。
山洞内多台设备不停歇地工作,再加上磁场限制,竟奇异地导致内外负压。
所以,每夜凌晨,风机都会运转,缓解内部压力以及散热。
但风力并不大,只是地理环境因素叠加导致狂风肆虐。
只有郑媗在的那一夜,风机系统被人为改变,调到了设置好的强度。
换言之,能进来的只有郑媗。
黑夜足以模糊所有人的视线,再加上特殊药物的作用,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
昏睡后的郑媗被纪遇深放到铺好的杂草堆上,而他则在不远处的溪边守株待兔,开启他们特殊的度假旅行。
事情进展也的确如纪遇深所愿。
他们交心了。
但之后发生的事,让纪遇深心惊胆战又哭笑不得。
他的纪太太可真是一刻都不老实。
不停歇地在这片原先只作为观赏的景区里找来找去,就算他提前让人把里面清理干净,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小溪里的渔网、用过的纸巾都无所谓。
偏偏就是不知哪个女员工遗落在草丛里的口红,让纪遇深心都提起来了。
万一被发现,他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尽管如此,他也差点露馅。
温热的指腹轻点郑媗的鼻尖,对她,纪遇深真是又爱又恨。
爱的宠溺,恨的纵容。
“小机灵鬼。”
其实,他也知道不该瞒她,毕竟夫妻贵在坦诚。
但计划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他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所以,不能出错。
而且,他怕。
万一让郑媗知道这从始至终都是一场他提前设好的骗局,为的是争权夺利。
那此刻他的幸福,会不会全部被收回?
纪遇深不敢赌。
眉眼温柔的男人侧躺在她身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低哑的声音温润入耳。
“纪太太,我们马上就能拥抱幸福了。”
“我的幸福,亦是你的幸福。”
你想要的偏爱,我想要的你。
静待余生。
相濡以沫,白首成约。
……
“媗宝,起床了。”
天色泛起一丝鱼白,纪遇深唤醒了睡的香甜的郑媗。
睡眼惺忪,整个人又娇又软,连说话都仿佛在撒娇一样。
“几点了?”
这几天,她第一次睡的这样安心。
所以,就格外贪睡些。
纪遇深揉揉她的脑袋瓜,“五点多了。”
“哦。”
见她一副没精神的模样,纪遇深脸上扬起促狭的笑,“我找到出路了。”
郑媗顿时清醒了,她弹坐起来,略显怀疑的眼神看向他,“真的?”
“跟我来。”
两人逆着溪流的方向走,直到真的呼吸到外界自由的空气时,郑媗还有些回不过来神。
“我们,就这样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
纪遇深回头看那低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溪水清浅,可见光滑的卵石,上面还有些许墨绿的青苔。
“这是活水,自然有通道。”
“那昨日……”
郑媗何尝不知这是活水,但她查看时似乎并不是这个模样,河水很深,已经淹没了洞口。
纪遇深为她解惑,“我观察了两日,发现每日早上五点到六点这里会出现水位最低点,而一旦到了七点,上游的水便会湍急流下,再次淹没这里。”
郑媗稍微一思索就想明白了,“上游或许是有水坝或水库之类的水利工程。”
纪遇深真心夸赞,“我家媗宝真聪明。”
“那为什么我们不顺着水流走?”
男人擦掉她额头沾上的泥灰,唇角带着笑意,“下游水位迟迟不降,只能说明一件事,静水流深。所以,我们出不去的。”
而且,还可能有危险。
郑媗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
她想起俯瞰这自然山川之景时,是有一条河横穿而过,而且格外宽阔。
想来就是下游了吧。
在郑媗思考之时,纪遇深突然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裤腿和鞋袜。
立刻眉头深皱。
“怎么也不吱一声,都被水泡湿了,外面的水又这么冰!”
郑媗缩了缩双脚,却被男人扼制住了后退的脚步,“别动,抬脚。”
她乖乖听话。
一双滴水的灰色运动鞋和白袜被迅速脱下,扔到了一边。
郑媗低头看着给她忙前忙后的男人,只觉得心里异常温暖,不自觉弯起唇瓣。
小腿的裤子被拧干了水后挽到膝盖。
而后男人在她面前弯腰,蹲下身,“上来,我背你走。”
郑媗迟疑地将目光落在他同样湿透了的半截腿,“不用了,我自己走也是一样的。”
“听话,你是女孩子,不能受冻的。”
强制性将人背到背上后,纪遇深果断寻了个方向往前走,目的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