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钧沉默了。
十几年过去了,日子久的,他都快忘记帝都还曾有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了。
无论是出身,家世,容貌,还是能力,都一度压的其他人喘不过来气。
包括他。
郑泰安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郑媗身上,脸上浮现出一抹怅惘。
“那时媗媗还没回来,霍家那孩子独来独往惯了,性子孤僻乖戾,不好相与,那次却破天荒跟着霍老来参加你爷爷的寿宴。”
“芯儿那时还小,不知怎么惹到霍家那孩子,竟当场冷嘲热讽芯儿模样丑,还没有教养,那暴戾乖张的臭脾气霍老都险些制不住。”
一双遗传生母的绿眸,残忍冷酷。
心理稍微脆弱的人看着都害怕的不行,更何况,郑芯还是个孩子。
直接被吓哭了。
那时,他真的是心疼坏了。
谈起已经模糊的往事,郑泰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细看却是一丝惋惜。
郑钧好奇道,“您不生气吗?”
在真假千金没爆发之前,郑芯是最受宠的,郑泰安疼她如珠似宝,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别说被人当着面说丑,就是大声说话,吓得她掉两滴泪,郑泰安都要拉下脸来,谁来说情都不管用。
“怎么不气!”
郑泰安无奈笑着,“只是后来霍家发生了许多事,霍兴鹤婚内出轨、与情人合谋杀妻,那孩子远走国外,至今杳无音讯。”
到现在,帝都几乎查无此人。
就算被霍家遗忘,被帝都遗忘,恐怕那孩子也是无所谓的吧!
可惜了……
二楼扶栏前,站着两位老人。
一位精神矍铄,不怒自威,另一位却是慈眉善目,看着平易近人。
“老爷您看,那就是郑家的姑娘。”
慈眉善目的老人指了指低调站在角落里的郑媗,时不时跟身边的男人说着话。
清丽的小脸温婉动人。
霍震华微微点头,声音苍老,却浑厚有力,“跟她妈妈很像,都是少有的美人。”
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那个女孩子。
漂亮,端庄,文雅。
也优秀出众的让人移不开眼。
更重要的是,她有着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的清澈干净,纯洁如稚子。
霍震华语气不免有些遗憾,“早说就不该再观望,也不至于被人抢先两回!”
提起这个他就悔啊!
郑焱昇那家伙的孙女还没出生就是抢手货,盯上的人家可不少。
他本想等出生后看是男是女,模样如何再打算,结果顾家那老不死的抢先一步了!
不过也没事,要是出生后他看上了,抢过来也不是不行。
整个帝都就没有敢跟他们霍家抢人的!
没想到,等满月一看,虽是个女孩,但那模样属实不咋的,他立马绝了这个念头!
他那讨债孙子,打小就不好伺候,要是给他弄个丑媳妇不更得闹腾了!
本来相安无事,也挺好。
后来郑家又闹出来个真假千金的戏闻,他虽好奇,但也没那个想法。
谁让他那个小孽障跑了呢!
直到那次闹得轰轰烈烈的退婚,郑家这孩子才再一次走进他的视野。
但跟顾家的婚已经退了,郑媗这姑娘年龄又小,他想着先观望观望,看两年。
他想着自家那犟驴也老大不小了,想借着婚事把人弄回来,可那犟驴理都不理他。
这下好了。
又被纪家一声不吭给捷足先登了。
他知道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邱管家知趣地宽慰,“或许是小少爷的缘分还没到。”
“说到底,是那孽障没有这个福分啊!”
瞧瞧,多优秀的孩子啊!
生的又漂亮。
要是跟他那个孽障结了婚,以后生出来的孩子该是多么粉雕玉琢、玉雪可爱啊!
不能想……
不能想……
“老邱,她旁边是纪家那孩子吧?”
霍震华移开视线,在纪遇深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目光满是探究。
底下,纪遇深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抬眸朝上望去,却看到了两个生面孔。
短暂诧异之后,心下了然。
礼貌颔首。
然后低下头继续聆听郑媗的话,神色认真极了。
霍震华笑出声来,语气满是欣赏,“如此敏锐,此子确实不凡。”
难怪纪霆东那老东西,宁愿放弃亲生儿子,也要力排众议将此子立为继承人了。
好眼光。
邱管家附和,“郑先生选女婿的眼光,一向都是毒辣的。”
霍震华很是赞同地点头,“泰安确实目光如炬,否则怎么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撑起郑氏,还扶摇直上呢?”
要知道,霍、郑、顾、纪、敖五大顶级豪门望族,其他四家的长辈可都坐镇后方,就只有郑泰安是靠自己。
“都说孤木难支,他却孤身撑起来了。”
“唉……”
霍震华艳羡地叹息,“论子女这方面,我们四家全都输给郑焱昇了,有这么一个好儿子,真是让人羡慕的紧呢!”
顾家那个独子,荒淫了一辈子,现在成了个半身不遂的残废。
纪家三子皆平庸,现在更是不成气候。
敖家是多子,但却不一定多福,九个儿子争得头破血流,想必又是九子夺嫡的惨剧再现。
至于他这几个……
罢了,还是不提了。
邱管家连忙道,“老爷,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少爷自是不比他们差的。”
提起那个孽障,霍震华就来气,忍不住了冷哼,“他真就这么稳得住?”
这次,他能由着霍兴鹤造作,就是想逼那孽障气势汹汹回来找茬。
否则,他怎么会让这一对奸夫淫妇拿自己往他们脸上贴金呢!
也不嫌臊得慌!
邱管家低下了头,“联系不上少爷。”
这话他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要是说实情,老爷恐怕要气死了。
但霍震华是什么人,按照他对自己那孽障的了解,动动脚丫子就猜到了。
“在国外这些年,还是这么个熊脾气,说难听点,就是憨货!缺心眼儿!”
“瞧瞧底下姓纪那小子,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城府深的根本看不到底儿。”
之前纪家动荡,里面要没有那小子的手笔,他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心机之深,手段之狠,并非善类。
霍震华唉声叹息,“我也不求他深谋远虑,只要改了那暴戾乖张的臭脾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