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想过河拆桥?”
郑媗犹如当头棒喝,是了,她拿这孩子做的交易,如今顾时宴没死,那她的交易就生效了。
“那些不安分的想法,最好不要有。”
霍缙川松手,把她塞进被子里,“夜深了,早点休息。”
郑媗隔着被子狠狠踹了他两脚,仗着母凭子贵,索性使劲闹腾。
“我睡不着!”
霍缙川以为她又在故意跟他唱反调来表达不满,“听话,别闹……”
“天天不是吃就是睡,我是猪吗!”
郑媗躺的身子都快废了,她从未如此厌恶过睡觉,仿佛这张床就是她的全部天地。
“我就是睡不着!你要么给我开灯让我自己找事做,要么我就使劲闹腾!我看你能看住我到什么时候!”
不就是耗吗?
别人投鼠忌器,而她无牵无挂的闲人一个,没什么好怕的。
霍缙川无奈至极,“我给你弹钢琴。”
他记得,郑媗最喜欢的乐器是钢琴,而且等级还很高。
郑媗傲娇地点点头,“行叭。”
有事可做,总比无所事事强。
“我让人送进来。”
半个小时后,霍顿庄园最豪华壮观的中世纪别墅三楼,传出空灵悠扬的钢琴曲。
霍缙川坐在钢琴前,指法娴熟灵活地在琴键上跳跃。
一曲终了。
郑媗坐在旁边的矮凳上,闭上眼睛认真聆听,樱唇轻启。
“这是花之舞。”
难度不算特别大,但要想一个音符不错的一次性弹下来,非常困难。
而霍缙川做到了完美。
在没有事先演练的前提下,他有如此本事,足以见他钢琴技艺高超。
与她想象的拿枪的亡命之徒截然不同。
郑媗更觉得心惊的是……
他是如何做到在无法视物的黑暗中完成这一曲的。
这人的眼睛,是属猫头鹰的吗?
这么想,她也就这么问了,“你是猫头鹰的眼睛吗?”
霍缙川轻笑一声,“手指对琴键熟悉到一定程度,闭上眼睛都不会出错的。”
他抱起郑媗放在钢琴前的长凳上,“花之舞,会弹吗?”
郑媗伸手抚摸过琴键,许久不曾碰琴的手指有些跃跃欲试,终是抿着唇点头。
“会。”
“那就试试。”
空灵悦耳的钢琴声再次响起,同一首曲子,不同人弹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听感。
霍缙川弹的很有自己的风格。
悠扬铿锵,带着铁血铮铮的杀伐之气
而郑媗则是空灵中跳跃着宁静,那是一种超脱俗世的释然和解脱,却又揉杂着凋零前的破碎和不甘。
突然,空灵掺杂着血腥,阴柔中夹杂着阳刚,沉静和杀伐完美结合在一起。
他们相互追逐,相互对抗。
却又奇异地融合,仿佛浑然天成。
这该死的默契!
原来是霍缙川悄无声息坐到郑媗身边,与她四手联弹,合作了这曲花之舞。
犹如天籁。
当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瞧瞧人家俩这情趣,大晚上的还要弹钢琴,还花之舞!哟……”
伊诺克玩味地挑眉,撞了撞身边人的胳膊,“斯蒂文,跟家主学着点。”
“有这泡妞的本事,你早脱单了!”
抬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斯蒂文没说话,闷着头喝完,又给自己满上, 丝毫没给伊诺克添酒的意思。
伊诺克的职业病,为了保证手稳,他一次只喝一杯,绝不多喝,以免误事。
多年如一日。
斯蒂文一连喝了好几杯。
才丢下酒杯,仰着头看天,“其实,我很多年没有见家主这般高兴了。”
斯蒂文跟在霍缙川身边很早。
从霍缙川八岁的时候,他就被霍缙川的亲外公指派到了霍缙川身边,追随他、守护他,一晃就是二十年。
那架钢琴,是霍缙川母亲的心爱之物。
也陪伴了霍缙川十年。
自从那起变故后,霍缙川将钢琴永久封存,再没碰过。
后来又远走国外,长年以血肉之躯纵横在炮火横飞的战场,更没心思风花雪月。
斯蒂文眼眶有些湿润,“你说,家主是不是解开心结了?”
如今,愿意主动碰那架钢琴,还拿给郑媗,二人合奏。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所以,无论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