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灵气把年年和师傅安稳地送到岸上,十安放心地眼一闭,扑通一声砸进水里。
秋日里的湖水已经凉了。
十安冻了一激灵,本就不熟水性,这下更是连手脚摆动都不知道了。
正瞪着师傅来救她,只听又一声扑通,沈淮璟跳下水。
十安在水里睁不开眼,但是沈淮璟的手她还认得。
两人相互扶着,一路往湖面游。
出了水面,十安冻得瑟瑟发抖。
管家在一旁备好了毛巾,马上派人将两人拉上岸。
捧着姜茶,裹着被子,十安哆哆嗦嗦地被人扶着往屋里走。
“姑娘可得洗个热水澡,不然要遭病地。”
沈婉在一旁看热闹,眼底几分不满几分欣喜。
“我瞧着倒是不必,贫贱人家出身哪有那就这么娇气了。”
这话连照顾十安的丫鬟都听不过去了,转身就想理论。
可是在他们之前,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沈婉摸着红肿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淮璟:“你居然敢打我。”
沈淮璟不说话,又是一巴掌。
“便是打你了,把人命当儿戏的人不配得当我们府里的客人,快走。”
沈婉红着眼睛不说话,就在这时,院子外,沈老爷被喧嚷声吸引而来。
“大晚上,在闹什么呢?”
沈婉一听,立马扑向沈老爷,她捏着嗓子娇滴滴地抱怨着:“哥哥,我才刚回来,下人怠慢。”
她恶狠狠地瞪了沈淮璟一眼接着说:“就连晚辈也可随意打我,哥哥要为我做主呀。”
沈淮璟才不担心。
父亲在他眼中一直赏罚分明,便是有亲戚关系也不妨碍他的处事风格。
他正等着父亲把人赶出去,却瞧见父亲面向沈婉,语调轻柔。
“你今晚受惊吓了,夜已深,别为俗事烦扰,早些休息才是。”
沈淮璟瞳孔颤抖,喉间酸涩地连话都说不出。
“父亲。”
可沈老爷连看都不看他,带人领着沈婉就走了。
十安本来要去休息,现下瞧沈淮璟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停了步。
她裹着被子一步一步蹭到沈淮璟身边,带着鼻音说:“到底是亲戚,又是中秋,估计沈老爷也不想事情太难看。”
沈淮璟顿了好一阵才说:“或许是如此吧,可父父亲白日还那么疼爱你,现在却连你我落水都不问一句。”
十安低头想了一阵,其中是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现在还说不上来。
等明日再看看吧。
一夜过去。
沈淮璟本以为姑姑只留宿一夜,可她居然住下来了,还住在她出嫁前的屋子里。
沈婉今日换了一身衣裳,虽然比起昨日体面了一点,但还是能看出其中的窘迫。
她斜靠着门边对着管家抱怨:“我既然回来了,该让裁缝过来为我添置新衣了。”
管家依旧微微弯腰,不卑不亢地回:“小的还没受到老爷的命令。”
“废物,什么都要被人安排,还要你何用。”
说着,沈婉拿起手边的杯子往管家头上砸。
十安恰巧路过,看到这一幕飞速用金线勾住杯子。
昨夜,她对沈婉的嚣张跋扈已有认识,可对待沈老爷贴身的管家也如此不客气还是出乎她的想象。
管家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缓了一阵才对十安道谢。
这回十安才认真地看请沈婉的面相。
山根细窄个性孤傲,嘴唇上薄下后唇角尖,重欲又见异思迁。
总体来说是一个刻薄面向而且日子过得应该不会好,怎么都会沈家的贵气不相符。
十安想着很贴心地给沈婉指出改变方向。
“你以后得多做好事,若是还继续孤傲,出口伤人,晚年会过得更惨的。”
“你是什么人,也配来说我。”
沈婉气急败坏,举起手就想给十安一个耳光。
不过这记耳光还是被拦下了。
沈淮璟钳着沈婉的手厉声说:“这是我家,客人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若再放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婉看着沈淮璟,眼里满满的怨恨:“你长得真像那个贱人,便是因为她,哥哥才不会继续宠着我。”
她说着就笑起来:“不过,那个贱人毁容之后,哥哥就不再见她了吧。”沈淮璟眼睛都红了,手下的力也渐渐加重。
沈婉还是笑着,她眼睛微微往后瞄。
十安瞬间觉察出不妥,拉着沈淮璟的手让他放下。
可是沈婉先闹起来了。
“哥哥!”
她奋力挣脱了沈淮璟的桎梏,捧着红了一圈的手腕跑到沈老爷身边。
她眼里含着泪,别的不说,只是念着:“哥哥。”
沈老爷看了一眼沈婉的伤就皱起眉。
“淮璟,她是长辈,你怎可无礼。”
沈淮璟不曾想父亲还会为外人呵斥他,径直走到父亲面前道:“我才没有这样的长辈,她害了母亲,难道您都忘了吗?”
提起妻子,沈老爷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但是只停留了一瞬间就消失了。
“是你母亲没想开,她不肯回家见人,我又有什么办法。”
这话一出,连带十安都不满地拧着眉毛。
沈淮璟更是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而后红着眼眶往外头跑。
十安担心他出事,紧紧跟在他后面。
离开前她看了一眼,沈婉眼中是满满的胜利者姿态依偎在沈老爷身边。
直到了山上,沈淮璟才停下。
他锤着面前的大树愤怒地嘶吼。
十安静静跟在他身边,拿出手帕包扎沈淮璟受伤的手。
“十安,我们走吧。”
沈淮璟眼角还带着泪痕,但是眼里满是决绝。
“没想到父亲还是没能放下当年的情,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我再为他尽孝道。”
十安却不这么想,她等到沈淮璟冷静一下说:“我瞧着沈老爷不是这般不忠不义之人,不如我们再观察一下。”
沈淮璟不想听,但母亲的东西还留在府里。
他要离开也要带着母亲的东西一起走。
他骤然想起,每年家宴上若是有人提到沈婉,父亲的脸色都不自然。
在母亲刚刚离开家的时候,他就有听过流言。
说父亲爱上自己的妹妹,可是因为身份原因才娶了母亲,只是和妹妹相比,母亲不过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对象罢了。
这样想,那父亲对沈婉的态度便都能说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