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着亲着,他的手便愈发不安分了起来。
婠婠察觉他的动作,脑海之中顿时警钟大响。她怯怯得抬头看了看他的神色,发现他两眼泛红得厉害。
她本想蹬腿踹他,可是微微抬头的功夫却瞧见了他的反应,耳边也想起了桂姑姑当时的婉言规劝。
一来她现在处在这个境地,是有求于人的;二来桂姑姑和她说了,男人在床上和平时是不一样的,如果触怒了他,或许他真的会……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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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小时候一起在晋光殿长大,她是拿他当自己的兄长一般看待的。
婠婠思虑再三,最后还是收回了自己想要踹他的腿,双手扶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肩宽厚且带着可怕的硬度,像是浑身蓄满了无限力气的猎豹,右肩上还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像是曾被某种利器贯穿过,狰狞可怖。
白皙的指尖缓缓抚过那道疤痕,婠婠憋下了怒气与委屈同他撒娇:“你今晚真的一定要……么?”
她无意间的这个动作落在他眼里却是万分的温情,让他感动的有点想落泪,连带着燥热鼓动的心也平静了几分,身体里几乎沸腾的血液似乎也慢慢冷却了下来。
“你觉得呢?”
他玩笑般地回问,作为自己的回答。
她想,她应该找个理由让他放弃在这里弄她。
可是大脑实在太乱,说出的话也没怎么经过思考 :“你真的一定要在一间我还不知道名字的别人寝宫里弄我?没有椒房漆墙、没有龙凤喜烛,没有……什么都没有,连一块元帕都没有,你真的就要这样轻贱了我?”
元帕——就是新婚之夜成事了之后用来擦拭新娘子处|子血的东西,一般是一块儿上好的白色绢帕,上头还要有新娘自己绣着的花样,大多是什么鸳鸯啊牡丹啊或者早生贵子之类的。
新婚第二日,新娘子要把这条元帕拿去给婆母过目以证清白,婆母又会把此物拿给本家有头脸的亲近主母们阅过,一是检阅新娘的贞洁,二是考验新娘的绣工。
皇后早就开始让婠婠自己准备着弄好这些东西,比如在成婚之后还要给公爹婆母送上一两件自己制作的小东西以表孝心,例如鞋袜护膝手帕等等。
即便她贵为帝姬,准备点这些东西也不算失了身份,反而能加深和驸马家里的感情。
在大殿下出事之前,桂姑姑她们就给婠婠选好了几个元帕的花样,婠婠自己也挑中了一个,是一朵含苞欲绽的浅粉色牡丹,后来桂姑姑给她撑好了绣棚描好了花样,甚至还给她对好了绣线的颜色,让她抽时间去绣完。
婠婠懒怠,才勾了两三针就放在了一边,想着离自己出降少说还有二三年的时间,日后再弄倒也不迟。再随后便是大殿下出了事,她更没精力过问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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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的回答倒是让晏珽宗真的心情大悦。
这话落在他耳中就是另一层意思了:他觉得她必然是想在名正言顺的情况下才愿意和他交欢。
换言之,只要他们有了真正的名分,她其实是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突如其来的这个惊喜继而让他的兴奋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他囫囵应了一声:“好,好,我不弄了,我就亲亲你成么?”
她牢记着桂姑姑对她的教诲,一下也不敢动,只怕多动了一下只是徒增他兴致而已。
君婠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头顶的那颗明珠洒下莹莹如春水般的幽光在她裸露的每一寸肌肤上,她望着那颗珠子,恍惚之间想到这分明是只有皇后才能使用的贡珠,产自遥远的东海之洋,珍贵非常。眼泪一滴一滴地朝下掉,无声无息滚入了枕榻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直到许久之后,婠婠斜眼扫了扫烛台,腕口粗的蜡烛已经烧完了小半截,她知道他已经在她身上弄了很长时间,也逐渐不耐烦了几下,轻轻在他胸口上推了推:
“你怎么还没好?”
话一出口,她便惊觉自己的嗓子里都带着泣音,抽泣了几下。
晏珽宗正在紧要关头,好半晌才抽空摸了把她的脸颊,随口安慰了她一句,让她暂且再忍忍。
他将头靠在她锁骨处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十分舒爽畅快,眼中的赤红也消散了大半。
终于等到他结束,婠婠刚想说让他送她回自己的寝宫,下一瞬脑袋一歪就睡着了过去,再无体力支撑。
晏珽宗看着她的眼神中又带了怜悯了:他送给她的药,后来她赌气一口都没再喝过,送去了也是让她倒了。
皇帝皇后他们命人给她开的药方和补膳,她吃了许多年早就吃烦了,现在大约是心生叛逆,已经不大乐意吃了,长久下去,这具身子上哪去汲取养分?
*
婠婠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昨夜他没送自己回寝宫,就抱着她在这里睡下了。两个被他命人迷晕的侍女早已醒了过来,忐忑不安地跪在屏风外面等她责罚。
她心下不忍,连忙让她们赶紧起身。
秀梨和如橘询问是否要上前为她穿衣,婠婠连忙制止:“不必了,你们先去边上歇着吧,今早我自己收拾。”
甫一开口,她惊觉自己的喉咙和口腔里带着种甜腻的气息,嘴里、脸颊上的软肉也感觉酸酸的,大约昨晚晏珽宗在她睡着之后喂她喝了什么糖水。
——以及一股用糖水都压不住的怪异的腥气。
君婠强迫自己排除掉那些令她作呕的画面和想象,扫了眼床榻四周,发现他将那两封信放在了枕头边上。
还好,他还算说话算话,婠婠目光温柔地抚了抚它们,可是伸手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光光的,身上还是只有那两件衣服,肚兜和底裤。
他吃饱喝足之后就没再帮她穿上衣服。
婠婠咬了咬牙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
床下有个食盒,里面放着他给她弄来的早膳,还用炭火温着呢。
没有新的小衣服供她更换,她只能自己套上了昨天的那件衣服,再从床上捡起掉落的珠钗首饰,坐在铜镜前让秀梨给她梳发,如橘则去凌乱的大床收拾了一番,并且检查一番有无遗漏下帝姬的东西。
侍女劝她用膳,她摆了摆手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有什么想吃的,你们自己去分了吧。”
从偏门走出这间宫殿时,婠婠才注意到这是顺心殿。
顺心、顺心……
是前朝的宠妃邵氏所居的宫殿。先帝为彰宠爱、并且作为威慑他人的象征,特意把它改做顺心殿。
原叫长祺宫的,内里陈设也都端正大气。唯独这个邵氏来了之后,专学了狐媚惑主的妖媚功夫,多的是宫里的女人没有的床上手段去勾引先帝在她这里玩乐。
传闻她曾经在宫中广结同党,邀请那些低位妃嫔们一道前来,和先帝在顺心殿里玩什么一夜御数女的玩戏,有人扮作人妇,有人扮作幼|女,还有什么臣妻、宫女、娼妓之类的……
简直不堪入目。
那个冷宫的章氏女,也就是晏珽宗的师父心心念念的女人,大约就是因为貌有殊色却不愿和邵氏同流合污,故而被她诬陷、被打入冷宫,连先帝的面都还未真正见过。
还有皇帝的生母刘氏,也没少受她的罪。
她忽尔感到难堪,从前听皇后和有资历的老嬷嬷们议论起前朝那些妃子们的旧事时,她下意识地对这个邵氏不屑一顾,觉得她简直低俗到让人不忍直视。
可她呢?她的袖子里装着两封信,昨夜,她就是为了这个,就像当初的邵氏为了荣华富贵而同先帝欢|淫一样,在晏珽宗身下被他肆意抚|摸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