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是中秋佳节,紧跟着的八月二十一日是太后千秋,去岁先帝病重,太后就没过寿,如今换了一番新气象,又是她儿子登基之后的头一次给母亲祝寿,自然要办得风光隆重了。
这两件事压得刚刚新婚为后的婠婠快累断了腰、耗光了脑筋,哪怕有她母亲手把手地教导帮衬和监督,婠婠忙完了一天后,每晚榻间也是一脸的倦怠,于情事上对晏珽宗颇有些冷待了下来,没那么多精力应付他。
晏珽宗心疼她劳累,特意抽了一天出来陪她去京畿的皇庄里游幸玩乐,还说要教她骑马。
婠婠顿时心动,尚且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落入虎口之中。
于是乎,晏珽宗提前一天早朝告了假,让朝臣们第二天早上别来了,借口就是皇太后偶感风寒,要与皇后一道侍奉太后汤药。
这样喜闻乐见母子情深、婆媳和睦的事儿,是不会让人议论的。正在臣工们交口称赞如今皇帝与太后关系不断转好,家事和谐之时,他们的皇帝正与皇后连夜出发赶往了京畿一处景致秀美的田庄里。
自效法前朝以来,本朝皇帝多设各种皇庄以增私产,底下的藩王宗室王公大臣们也有样学样地通过各种手段扩充田地围设庄园,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破坏社会和谐稳定的。
婠婠的父亲被后世评价为维稳之君,在位时间虽无大的作为而且也偶出昏招,但是还是很致力于缓和社会矛盾的,他将自己君父设立的皇庄裁撤了三分之二分与贫苦百姓耕种,又用各种威逼利诱的政治手段迫使各地宗室们也拿出自己的部分土地还与百姓。
晏珽宗即位以来手段更加狠辣,先帝留下的皇庄也被他一再裁撤,如今只留下了这一座庄子,其他的也是全都发还贫苦百姓。他即位之前就通过各种手段夺了少数权贵宗亲手中为数不多的兵权,如今仗着他们没法反抗,越发凌厉地从他们手中要回田地还给当地百姓。
偶有不服者,也会莫名其妙地暴毙而亡。
平心而论,婠婠很惊奇地发现,他做的所有事情似乎都与她心中所想的不谋而合,对于百姓而言他的确是个很有才能的贤明君主。其实宗亲们巧取豪夺百姓田地之事她亦早有耳闻,不过是用各种手段让百姓的田地变成“无主之地”,然后上书皇帝请求将这些田地划给他们。
天高地远,皇帝哪里知道这块地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又不好意思驳了亲戚的脸面,往往都是同意的。
父亲在位时没法彻底根治这些积弊,如今晏珽宗愿意有所作为,她还是很高兴的,所以想到这些事情,今日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晏珽宗骑着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北鸿马,而婠婠则被他搂坐在身前仔细看护在怀中。
为了方便活动,她今日用一根碧玉长簪将乌发简单地挽起,穿着一件颜色鲜艳的织银妆花面料的马面裙,行走时裙摆如云雾浮动,掀起银光点点缭绕在他身周。
昨天晚上长孙思将这件衣裳给皇后送来时,婠婠特意等到晏珽宗回来陪她用晚膳的时候才换上。
她当时轻轻提起裙裳的褶皱在他面前娇俏地转了个圈儿,语带撒娇之意:“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穿马面裙呢,先只给你一个人看。——好看么?”
裙衫上精致的花鸟刺绣纹样在他面前旋转了一圈,晃得他的眼睛似乎都有些湿润了。
她一向最能知道该怎么哄他、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让他恨不得当场把心肺都挖出来给她。
“当然好看。”他声音低哑地答了一句,上前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我的婠婠是天下第一美人儿,谁都比不过你半分绝色动人。”
活该他这样如勾了勾手指头一般就将他的魂给勾走了。
立地的一面等身琉璃镜前照出一对拥吻交缠的璧人身影,周围侍奉的女婢们都识相地退了下去,将偌大的肃穆典雅的内殿留给他们二人独处。
*
这匹骏马通体玄色,身形壮大,哪怕此刻在主人面前它表现出了绝对的顺从和恭敬,可是婠婠还是察觉到它周身散发出来的隐隐被压抑住的可怕阴森杀气。
婠婠想要看它的眼睛,几乎都要费力地抬起头来。它看人看物的眼神都异常淡漠,如同看着毫无生气的死物一般无所谓,只有在看到主人时才会有光亮,似是在等待着主人的指令和吩咐。
——这是因为在战场上看惯了、踩踏惯了尸体才有的反应,尸山血海里练就出来的。
在看婠婠时,原本它仍是那般高高在上的毫无所谓的冷漠,在晏珽宗漫不经心地扫了它一眼后,它才变得恭敬起来,低着头将头顶的鬃毛让给婠婠摸,一边还稍有不服地喷了个响鼻。
它的四条健壮马腿上布着数道深深浅浅新旧不一的砍伤痕迹,只是因为深黑色毛发的遮掩,一时看不出来而已。
婠婠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大腿,轻轻按压在一块旧疤上。“这是以前卡契人擅长用的拦马阵的铁钩网勾出来的吧。”
“是啊,刺破了它的两件重甲,铁钩勾到它身体里去,它还是那般无畏地随着我冲锋陷阵。”
忆起往事,晏珽宗云淡风轻地说道,“每次下令凿阵冲锋之前,我曾数次命将士们以黑布蒙上战马的眼睛,因为前方刀剑林立,战马看不见才不会感到害怕,才不会退缩。
可我是主将,是元帅,我的马不能看不见,更不能失去方向,所以……”
“所以,我从来没有蒙过它的眼睛,它也从来没有害怕过一次。”
怕吓到婠婠,他话锋一转,换了个轻松的语气将这个话题带过。
“上来吧,我带着你骑马游原,不会摔了你的。这么大的一片原野,走过去该有多累。”
虽然这匹气势威猛的战马比不上七夕那晚的小白马让人感到安全,但是晏珽宗在就是婠婠最大的安全感,她将手递到了他手中,让她一把将自己拉了上去。
“好高!”
婠婠惊呼了一声,身体仍是不由得绷紧了。
这个高度如果摔下马背,是会摔死人的吧!难怪好些人骑马摔倒之后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柔软的绣垫第一次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北鸿的背上。
晏珽宗将婠婠照顾得很好,怕她无法适应稍显坚硬的马鞍和刺刺的有些戳人的鬃毛,所以特意命人拿来了一块如薄毯一般舒适的垫子垫在马鞍之上,让她坐得更加舒服一些。马身的一侧还挂着不少的零碎东西,给她擦汗的绣帕、水囊、玉梳以及好几样果脯肉干之类的零嘴,全都收在了一个大袋子里。
——不过,大部分情况下男人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殷勤的,婠婠很快就会明白,当享受到了他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后自己应该付出些什么来。
举目无人,抬眼只见无顶苍穹和白云悠悠,北鸿奔驰在辽阔的原野上,激起阵阵风浪,长得长长的野草腰肢随风纤盈地轻摆款动。
婠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马面裙的裙摆随风飘扬,如一朵正怒放的娇花。
晏珽宗勒了下缰绳,北鸿马才慢悠悠地放缓了脚步停了下来。
她捂着心口长长呼出一口气来,适才的惊讶慌张有之,可更多的还是畅快和新奇,好似将自己的命都托付在了迎面拂来的阵阵风浪之中,让她几乎张不开嘴去呼吸。
“别怕,没事的。要是害怕,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不要!我才不害怕呢!”她颇有胆气地拒绝了。
“婠婠,我带你玩个新奇的东西,好么?”
他看着她的眼神幽深而可怖,婠婠虽没有直接瞧见,可是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些不太对劲,她轻轻抽了口气,小声拒绝:“不要,我不要——我们回去好不好?”
可是到了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纵使她是公主、是皇后,又有什么用,哪个能来救她呢?
晏珽宗没理会她的拒绝,他复勒了下缰绳,给北鸿下达了一个指令,战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下一瞬,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婠婠就被他在马上调转了一个方向,被他按在了自己的身下。毫无支撑和受力点的身躯只能更加抱紧了他寻求安全感,她双腿夹紧了他的腰肢,一只手死死地攥紧了他的袖口。
这个熟悉的姿势几乎让婠婠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他是想做些什么。剧烈的颠簸中,她连呼吸都有些艰难,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气息吐出两个拒绝的字来时,身下的马面裙被他轻而易举地撩了起来,层层叠叠地堆在她腰间。裙下她只穿了一条柔软的丝缎亵裤,也被他一把扯下胡乱找个地方塞了过去。
凉风灌入她双腿间,婠婠两条白鹿似的细腿裸露在他面前、哆哆嗦嗦地打着颤,只能更加用力地缠在他腰间,生怕自己会摔下去。
“我不要在这里,五哥,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
盘发的碧玉簪也被他抽下,如瀑布般的鸦青长发倾泻而下,在风中飞扬曼舞,凌乱地落在她脸侧和胸前。
她百般拒绝,他不听,想要反抗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躺在马背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扯开她胸前上衣的系扣,看着他解开他的腰带……
婠婠免不了眸中又是一片水雾,莹润的泪珠在他面前无辜地滴落,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遭了不知多大的罪一般。
她自小被人养得娇气敏感,受不得一点点不如意之事,所以在床上总是会很容易地就被他弄哭。
起初晏珽宗都觉得格外惶恐,生怕她是个心气高傲的,被他长此以往地凌|辱下去,万一郁结在心中渐渐地憋坏了她的身子可怎么办?
可是这一招用得多了,他也就慢慢看清了身下女孩的虚实——不过是天生娇气惯了而已,哪就那么容易被人弄坏了?
呵。
爱哭,就让她哭去罢,左右除了在床|上,他还有什么时候让她受了委屈需要哭的?大不了等事毕之后再哄她两句就是了。
风簌簌地灌过,婠婠温软的身子暴|露在外面的肌肤很快就有了些冷意。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有些费力地仰望着面前的男人,他抬头时婠婠只能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一如现在,他此刻一派严肃正经地俨然像是个巡猎而归的大将军,眉眼冷淡地扫视着自己的战利品。
而婠婠便是呈在他桌案上的、最鲜美可口的一块美肉。只等他吃干抹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