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鬓发间所佩戴的发饰并不多,两根金簪也在走动间就被皇帝取下,随手搁置到了一旁。
他一面走着,一面又十分熟练地剥下婠婠的衣裙,层层叠叠逶迤的华丽繁复衣裙也如脱落枝头的花瓣一般落在了地上。
他当然熟练了。
因为每日婠婠晨起时懒怠动弹,她的衣裳都是他为她穿上的。
被他一件件剥光了衣裳,露出里面雪艳玲珑的身躯来,婠婠面上也并没有几分抗拒的神色。
她大约是猜到晏珽宗不敢对她怎么样的,毕竟她腹中怀着孩子,他也只有任由她折腾的份儿。
哪里能像从前一样,任由他扯了自己的衣裳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道理。
怎么着她给他怀上宝宝了,也得好好娇纵一下的吧?
温泉池内热气蒸腾,只是那阵热热的水雾迎面扑来,就叫人觉得身子都暖和了,如同置身盛春中一般。
池案上搁着甜酒和新鲜的各色瓜果,氤氲着清甜的果香味。
婠婠被晏珽宗轻轻放进了热水里。
她的身子白嫩嫩的,唯独腹部肉眼可见有隆起的弧度,让人瞧出来她是已经怀了身孕的成婚妇人了。
虽然腹部隆起,但这份孕肚并未削减她的美丽,反而给她多添了一份如白桃熟透了般的糜艳成熟之气。
到底不再是那个小女孩了。
散发着些许硫磺气息的泉池中漂浮着一层鲜艳、绽放中的芍药鲜花,花瓣逐水而飘,亦宛如开在小池塘中的一片睡莲。
婠婠被晏珽宗放入水中之后,在水里转了一会儿,忍不住用手去捧住那些花瓣,发现竟然不是鲜花,而是被热水泡开了的芍药干花。
她从前是不会水的,但是后来晏珽宗强拉着她在宫里的浴池中嬉戏玩闹了许久,她的水性也被他练出来了。
所以此刻被他投进了温泉池中,虽池水将近及人深,但婠婠也不慌乱,反而慢慢将自己埋入了水中,在水底玩起了憋气的游戏。
她一个人自娱自乐了会儿,池岸上,皇帝解去了自己的衣袍,也入了水去捉她上来。
婠婠的肚子快四个月大了,平时身子略有些沉,不敢多动弹,但是入了水里,反叫她轻盈了起来,挺着孕肚在水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偏这方泉池又大,皇帝一时竟然还真没抓住她。
像条人鱼似的。
他也不急,索性退回了岸边,等到婠婠自己玩累了,气喘不已地浮上水面给自己换气的时候,晏珽宗才上去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从背后捉住了她,两具赤裸的身体在水中贴合在了一处,彼此的心跳都比平时剧烈了很多。
婠婠顿时身子一僵,感受到了他的动静。
她恍然大悟地终于发觉了不对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人面兽心。
已经三四个月了。
女儿在她腹中有多大,他就已经有多久没再纾解过。
之前在车轿上赶路的日子里,他没有和婠婠提过,婠婠也没想起来这一茬。
每次怀孕时她身子的反应都不大一样。
怀聿儿的时候,她确实是体热难解,总喜欢缠着他行事。
而现在怀着这一胎,她在情欲之事上似乎还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就是嘴上贪吃的多了些。
她不提,晏珽宗之前也不好意思索求。
但是今日,倒是叫他彻底忍不住了,是么?
她在晏珽宗怀里转了个圈,腰腹之上的身体出了水,和他面对面直视。
婠婠故意没去看他眸中压抑着的欲色,反而扬眉一挑,得意洋洋地嘲笑他:
“你还好意思嘲笑我。宝宝还在我肚子里呢,你就好意思对我这样子起了兴儿……明明你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和宝宝!”
因这个动作,她的身子往下滑了些,仰首看着他,眼中尽是一片女孩儿似的调皮和娇俏。
万种风情。
落在晏珽宗眼里,是别样的滋味。
她在自己面前,在温热的泉水中,半浮半沉,如夜雾一般的浓密长发一半沾在她的雪白躯体上,一半浮在水面上,轻轻随着泉水的波浪晃动摇曳。
水面上漂浮着的芍药被她打散了不少,此时正有几片或粉或红的芍药花瓣贴在她精致白玉般的面容上,还有不少的芍药花向她浮来,聚拢在她身边。
衬得她恍若是堕入了水中的司花之神,芍药之仙。
她的眼神如猫儿一般灵动狡黠,娇娇地看着他,瞳孔中也只有他一个人。
她的身体也全都蹭着紧贴在了晏珽宗的胸膛前。
他只需微微俯首垂眸,就可将她所有风光尽收眼底。
他的胸膛坚硬,上面有横穿凸起的疤痕,看着可怖而丑陋,而贴合在他身上的那具女子躯体,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如一捧春雪般白嫩柔软。
这样身体,和他数年来日夜依偎,反而格外相得益彰。
不知是不是又怀了孕的缘故,她的那里看着竟然又有些要长大的意思。
晏珽宗心下不禁想到,不如等女儿生下来了,还是让她自己喂一阵,把奶水养着?
皇帝的心思绕了一圈回来了,婠婠还兔子似的呆呆望着他,不知道人家早已打好了什么算盘。
晏珽宗将她从水里拉了起来,让她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
“我便是这般对你了,你又如何?”
这是方才婠婠质问他的话。
他捏了捏婠婠的脸颊,“谁告诉你怀孕就能免了这事的?”
婠婠扑腾了两下,水花四溅。
“你乖些,成么?”
*
现在这样的姿势,婠婠挂在他身上,看似和他紧密相贴,其实他们两人之间还隔了一个她的肚子,她腹中的孩子。
婠婠的肚子恰好在此时轻微动了动,是这孩子的第一次胎动,咕噜咕噜,像是小鱼在吐泡泡。
他们两人都感觉到了。
婠婠哼唧着让他停下来。
“宝宝、宝宝动了……”
她呜咽了一阵,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他已经实在太久太久没有过了,这会子说什么都不想停下来。
他不是不知道刚才孩子动了。
那样轻柔却不容人忽视的力道,如同春日枝梢上缓缓张开的幼嫩新叶,充满了新生的力量,撩拨得人心尖也软成了一片。
是他的孩子。
他和她的孩子。
晏珽宗抚了抚她的肚皮,叫她安分些。
婠婠在温泉池里折腾了这么久,此时已是浑身热得泛起了粉色,即便被迫挂在他身上,可整个人还是继续扑腾个不停。
闹人的很。
“好了,婠婠,你乖一些,我会很轻的,不会吓到女儿的,好不好?”
婠婠呜咽着不肯,在他身上呼唤抓挠起来。
满池的热雾缭绕之中,她的红唇慢慢张开,再也没了抗拒和哭闹的力气,渐渐转变为一片不可言说的娇吟媚喘。
有人温柔地将她被水汽沾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到了脑后。
“不是惦记着要吃龙肉?我喂你吃一块,好不好?”
婠婠嗯啊了一阵,那人托起她的臀瓣,将她的身子往上提了提。婠婠便伸出双臂环抱住他的脖颈,紧紧攀附在他身上。
她的眼神迷茫起来,纤细的双臂无力地攀在他精壮的身躯上,竟不知自己今夕何地了。
总归因为她有了肚子,所以晏珽宗也没对她粗暴到哪里去。
他小心地护着她显怀的孕肚,极尽温柔,没有让婠婠多出一分的力气。
她将脑袋枕在他的一边肩膀上,胡乱抚着他胸前和后背那些或新或旧的疤痕。
她能感知到他浑身都是紧绷的,肌肉紧实地绷在一起,像一头蓄势待发、正欲猎食的虎豹。
是因为真的憋了太久了、还是因为被迫对怀孕的她这般温柔克制所以才这样紧绷?
婠婠不知道,也无处去想。
她将唇瓣贴到他胸膛前,一下下吻着他。
许久后,晏珽宗挑起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直视。
“你这里,才是真真的温泉宝地,是不是?”
婠婠迷乱地哭着摇头,两人散落开来的发丝在水中又交缠在了一起。
最后,婠婠也只能捧着肚子骂了他一句:“我怀着女儿,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忍心么?
晏珽宗当然也是不忍心的。
甚至就在宝宝胎动时,他正占有着她的美好,心里也是舍不得她的。
甚至还凭空冒出了极大的罪恶感。
看着自己怀了孕的妹妹被他这样对待,他心中当真有些唾弃自己色欲迷心了。
——不过,这种不忍心和罪恶感,很快又化为了更高一浪的肉欲快感。
怀孕了又如何?
她是他的女人,本来就是随便他怎么睡都可以的。
怀聿儿时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那时候每一次都还是她自己主动的呢。
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
自然了,这些也都是行欢之时、快感灭顶之际,他脑海中闪过的那点下作想法而已,到底无法张口真的对婠婠说出来的。
池内的水花一浪溅得更比一浪高,落回池中时,又如温柔的小舌一般轻轻舔舐着他们的身体。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泉池内又渐渐复归于一片缓和的平静。
婠婠哆嗦不止,可是整个人头脑早已昏沉,几乎都要没了意识。
她或许都还没有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略微平复了呼吸之后,晏珽宗抱着婠婠上了池岸边的软榻上歇息。
他又去取来上次怀孕时她所用的蛇油膏,擦干了她身上的水分后,开始为她细致地将这些药膏均匀涂抹在肌肤上。
尤其是怀着宝宝的腹部,更要每一寸都仔细擦过。
——这也是婠婠母亲的意思。
在得知婠婠又怀孕了之后,她母亲便急急忙忙地命人送来这些蛇油膏,一再叮嘱她好生保养身体,不能叫她生了斑生了纹,损伤了女子肌体。
每晚她临睡之前,晏珽宗都会亲手帮她涂抹这些蛇油膏,将她养得白白嫩嫩的。
其实他自己是不在乎婠婠的容貌和身段的,不论她身段走样还是姿容受损,他也断然不可能为了这些事情就减少对她的爱意。
纵使她因为妊娠分娩而变得衰老和丑陋,他也只会更加心疼她受过的委屈和痛苦罢了。
但是,他可以不介意,并不可以作为他不关心婠婠的理由。
他可以不介意她的容貌,同时仍然必须好好守护和照顾着她的美丽。
女子没有不在乎容貌肌肤受损的,她从前就被人精心娇养了数年的身躯,不能因为为他怀孕生产就折损和丑陋了。
她是他养在金丝笼中的牡丹,只要可以,他就会用尽自己所有的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地延长她的花期,让她永远骄傲地美丽下去。
婠婠在情事后异常慵懒,像只翻着肚皮的三花母猫儿,在软榻上惬意地舒展四肢,任由他随意摆布折腾自己的身体。
这蛇油膏经过宫中医者们几年钻研后,又将其配方改良了一番,因为额外加进了许多其他的珍贵药材进去熬煮,如今的效果比之前的还要好。
她的肚皮白嫩得没有瑕疵,纵使是因为受孕而日渐挺起,摸上她肚皮时的触感依然如绸缎般顺滑。
他宽厚温热的掌心在她肚皮上轻柔擦拭,婠婠舒服得直哼哼,伸展了腰肢,像被人摸舒服了的猫儿。
而她腹中的宝宝也慢慢动弹了起来,发出一阵阵鱼儿吐泡似的动静。
嗯,大约这母女两个都被他摸得舒服了。
蛇油膏涂上去片刻之后就被她的肌肤吸收了进去。
涂完蛇油膏后还不算完。
还有另一种名叫“洛神霜”的香膏来,将她的四肢都涂了一遍。
这也是宫里那些老嬷嬷们给她准备的东西,说是可以预防女子孕中手腿肿胀酸痛的,里面还加了婠婠喜欢的玫瑰露,涂完之后满身盈香,更可以愉悦孕妇的心情。
这些是她晚上要用的。
早晨起来时,敷面洗脸的各种香膏,又换了另一种。还有单独在她洗发时涂上的、叫她的发色更加黑亮的种种……
也正是因为皇帝在婠婠两次孕期和产后对她无微不至的精心照顾,婠婠产后身上几乎没有多少的损伤,再细细养下半年多来,甚至都瞧不出生育后的痕迹。
数年之后,许多次他偷偷带着婠婠出宫微服游玩,外面的老妇人们见了婠婠,都以为她是个没有生育过的新婚人妇。
女子的美丽,除了需要金玉绫罗来堆砌之外,其实更少不了自己丈夫的爱意浇灌。
因为他永远爱她,所以她永远美丽逼人。
*
等他把她全身该涂该擦的东西弄完后,婠婠都快要睡着了。
她半梦半醒地朝他抱怨:“我觉得我、你……”
“我怎么像条案板上的鱼,被你翻来覆去的刮鳞,一遍又一遍的。”
“你像鱼?”
皇帝看着她,眸中不觉露出宠溺的神色,
“你分明像只怀孕了翻着肚皮的母猫,脾气那样大。”
婠婠哼了声,
“我可没有母猫的本事,一窝给你生下那么多的崽。我腹中就那么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