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世子,除夕夜被人在自家门口儿打伤的事情,不胫而走。
大年初一清晨,齐国公府,男女老少站了一屋子,嘉荣郡主端坐在主位上,一夜未眠的齐国公又急又气背着手踱步。
除夕夜,在盛京,在齐国公府门前,将他儿子打成重伤!
放眼满盛京,能有几个有这样的胆量?!
只怕又是顾家那混不吝吧!
真当天底下人,都怕了他不成?
真是气煞我也!
“还请郡主梳妆,与我一道入宫面见陛下,此事关乎齐国公府的脸面,不可就此放任。”
嘉荣郡主掀了掀眼皮,不紧不慢的抿了口热茶道:“国公爷还是等世子醒了再说吧。”
“如今无凭无据的,世子还尚未醒来,国公爷就算去面见了陛下,又能说清楚什么?”
“你......”
齐国公见嘉荣郡主不肯与他进宫,原本胸腔中的怒火就更加旺盛了,指着嘉荣郡主的鼻子,想了又想。
又气呼呼的甩了袖子,继续将手背到了身后去。
“到底不是你亲生的......”
还未等齐国公将话说完,嘉荣郡主一把扫下了桌上的茶盏,茶盏落地,清脆的碎裂响动,吓哭了屋里的小孩。
“我儿子可做不出伤风败俗,惦记别人家媳妇的事情来!要我说,你那出息的儿子,挨打都是该!”
一个商户女的儿子,怎么能跟她的儿子比!
她儿子若是活着,未必就比他萧景然差了!
*
因为镇北侯府送年礼的事情,将中了风的林家老夫人,又气的翻仰。
原本口眼歪斜还没治好,现在更是连腿脚也不利索了。
就算如此,清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儿子传信给德嫔,又发了一通脾气赶走了,两个前来探望的庶女。
就只剩下了林诚一人在身边伺候着,林诚实在是没了法子,也只好给宫里的姐姐递了消息。
德嫔接到消息,心里五味杂陈,原本以为母亲病了能消停些,看样子是她错了。
母亲那性子,也就只有父亲在世时,能压住些。
父亲走的这两年,母亲几乎将家中亲戚和父亲的老友得罪的干净。
一心觉得林诚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又有她的辅佐,将来定是高官厚禄。
将她这个弟弟当眼珠子一般护着,这两年学问没什么长进,毛病倒是添了不少。
可那是她的母亲啊!
她又怎能不管?
初二一大早,德嫔在皇帝的书房外,顶着蒙蒙细雨跪了一个时辰,才得了恩准出宫的旨意。
晌午未过,德妃便带着两女一子,出了皇宫,十分低调的朝着林府去了。
看到在床榻上昏睡着,还需要女使时常替她擦口水的母亲,德嫔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心疼起来。
将林诚叫到了书房,目光沉静的看着林诚,不言不语,直到林诚自己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二姐,是我对不住你。”
他知道二姐是因为他,才被贬斥,丢了妃位和凤印。
养伤、伺候母亲的这些日子,他想了许多,想起了父亲对他说过的话,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嘱咐。
也想起了母亲这些年,说的做的,想起了父亲离世后,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总结起来,他这两年过的实在是荒唐。
以至于连累了姐姐......
“事已至此,说对不住又有什么用?”
“阿城,姐姐不盼着你能有多高远的志向,也不盼着你能帮我和孩子们什么。但姐姐希望你,能平安,莫要在外招惹是非......”
德嫔说着露出了苦笑,止语片刻,接着道:“大姐和父亲相继过世,二姐如今又失了陛下的宠爱,往后恐怕帮不了你许多。”
“如今的林家,不复从前,唯有低调行事,才能得以保全。”
“你可明白?”
林诚羞愧点头“明白。”
“二姐且放心,弟弟从今往后闭门苦读,争取早日金榜有名......”
“定能帮二姐的妃位争取回来。”
德嫔讪讪笑笑,并不将他的话当真,却依旧点头:“二姐等着。”
“娘娘,老夫人醒了,知道您来了,急着要见您呢。”
德嫔和林诚都收敛了神色,一前一后的出了书房。
“瑶~瑶啊~你弟、帮帮你、弟~”
林家老夫人紧紧握着德嫔的手,口齿十分不清晰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德嫔脸上没什么变化,唯有嘴角微微动了动,却并未说话。
女使帮林家老夫人擦了口水,又顺了好一阵子气。
“顾、混蛋!要......”
德嫔听到顾字,就将手从老夫人手中抽了出来。
“阿娘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情,就不必操心了。”
林家老夫人依旧不死心,颤颤伸出手“瑶啊~啊~啊~顾......”
德嫔抿了抿嘴,屏退了屋里人,只留下了林诚,母子三人对视着,德嫔接过边上的帕子,替阿娘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阿娘,你得明白,顾家没有对不起咱们林家,顾瑞霖也毕竟是侯府世子,又怎能是您能轻易拿捏的呢?”
“您现在什么也别想,安心养好了身体,其他的都不是什么要紧事。”
林诚在一旁也附和道:“阿娘,二姐说的对,您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安心养好身体才是正经的。”
林家老夫人双目被气的通红,嘴里的话,似是连串的往外蹦,却让人一句也听不清。
“阿娘!您是非要像逼死大姐一样,逼死我们吗?”
德嫔这话一出,林家老夫人和林诚都愣住了。
“一面跟大姐说,顾世子如何如何上不得台面,一面又教导她如何利用顾世子得好处。明知大姐的身体并不适合生养,您还为了得到顾家更多的好处,劝说大姐要孩子!”
“大姐面情那样软的人,都不止一次拒绝您了。您......”
德嫔见母亲的神情来越激动,是时收了嘴里的话,沉沉叹了口气道:“您如今身子不大好,需要将养,家里这些事情您还是别再管了。”
林诚站在一旁,细细琢磨了好一阵子,也没琢磨过味来,直到德嫔唤他出去,才恍恍然的回过神来。
“从今天起,家里无论事情大小,都不必再让阿娘知道。”
林诚面露难色,他哪里管过家。
德嫔接着道:“难你也得撑着,你是这家中唯一的男丁,你不撑谁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