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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太守自从二儿子与镇北侯府家幼女的亲事订下之后,就恨不能在朝中长出八只眼。

这一次,从张太傅那里得知,陛下问起过这事儿,又了解过了前因后果之后。

崔太守的第一反应,便是不能让儿子参加春闱。

他早就说过,让这小子要藏拙,可这小子偏偏不听,府试竟然拿了个解元回来。

全家上下,欢欣鼓舞,可他心里却没那么安生。

他也是状元郎出身,可他这状元郎是如何得来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那是捡来的状元!

那些同年里,他的学问并非是最出众的,府试名次也算不上多出众。

不过是那年的考题,让他押中了,再加上......

他这辈子也永远忘不了,那年盛京城中,青年才子聚集,诗词曲赋,文章大成者不在少数。

七星楼中论高低,那门上的对子一天之内都不知换了多少回,惊艳绝伦的诗词更是令人摆手叫绝都来不及。

谁不叹一声,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

可那年的春闱,也是惨烈无比的。

有人风头正盛,却突遭横祸。

有人志高意满,却被遣返故里。

一桩、两桩是意外,那么三桩五件,十有八九还能算是意外吗?

自古木秀于林风必摧,行高人众必被非。

他是亲自目睹过那一场春闱前的暗流激涌的,那无声又惨烈的情景,怎能让他不心惊胆寒?

虽说如今的崔家早不是从前那般,寂寂无名,可被皇帝点了名,他不得不多想一二,谨慎为上。

“什么?!不参加春闱?”崔明远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

他都准备前往盛京,准备应试了,此时,父亲却又不让他去了!

那怎么能行,他答应过姐姐,今年金榜题名便迎娶她的!

“不成!我不同意!”

“父亲,您怎么能这样,儿子已准备多时,您怎么一句话说不让儿子去,就不让去了呢?”

崔明远实在无法理解父亲为何如此,这次春闱他是有把握的!

崔太守拧眉呵斥“明远!”

看着孩子一脸震惊和失落,崔太守还是忍不住的放低了声量“清芳是个好孩子,她并不在意这些。”

“明远啊......为父在原州城那一任,本该是外放的最后一任,你可知,为何到最后还是没有被调遣回盛京?”

提到这个,崔明远垂了肩头,失了底气。

还能是为什么?

多半是因为他的亲事,遭了朝廷的忌惮。

崔太守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讲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过往。

崔明远从忐忑不安,听到心潮澎湃,到扼腕惋惜,再到脊背寒凉。

眼眸从惊艳之下闪着光芒,到了畏惧恐慌而逐渐暗淡。

崔太守见儿子听懂了十之八九,便再度语重心长的将手放在了他稚嫩的肩头。

“明远啊!孩子啊,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太好,明白吗?”

“树无根深难成才,人无城府难立足。”

“示弱未必是无能,榜上无名也未必就是你学问不够。”

“这世上,没有人能将好事都占全了的,总该有取舍。”

“取舍之间,有人选舍身成业,亦有人选择退步苟活。”

崔明远闪着一双湿润的眸子,委屈道:“父亲的意思是,要我退步苟活?”

崔太守轻笑摇头“这要看你如何理解‘苟活’二字了。”

“为求保命,舍弃所有,苟延残喘,为苟活。”

“求稳慢行,伺机而动,静待时机,也为苟活。”

“少年意气,自信张扬父亲也有过,这不是错处。”

“你若是个平平庸才,父亲倒是也不必让你知道这世间的丑恶,只在父母膝下承欢,成家继业便好。”

“可我的儿,并非庸才。”

崔太守心有不忍,却又不得不如此,沉心静气再度开口道:“无论你才学多出众,文章有多好,没有心无城府,也难为大业。”

崔明远眼眶微红,听的认真,沉默良久,才用双手抹了抹脸颊。

“儿子、儿子明白了。”

“父亲是担忧儿子,怕儿子成了那出头鸟......”

“您、您让儿子好好想想......”

“我得想想......”

崔明远失魂落魄的离开,金夫人从屋里探出脑袋,看着儿子的背影,心疼的直掉泪。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孩子笨些犯愁也就算了,可、可明明是个绝顶聪明的,还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金夫人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一边往崔太守身边凑,拽了拽崔太守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望着。

崔太守也看着儿子那落寞的背影心疼,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回过头看向妻子时,勉强挤了个笑容。

“心无城府,他就还算不上个绝顶聪明的。”

不能自保,就算面上再聪明又有什么用?

“若能听劝还好,若是听不进......哎......看这小子有多大的运道吧!”

官场沉浮二十载,他没见过几个用运道平稳走过一生的。

算无遗策才是王道,可这世上能有几人能算无遗策,掌控全局?

大多数时候,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无可奈何罢了。

金夫人的目光从丈夫身上收回,又看向儿子背影消失的地方。

“如今这样的局势,若是侯府真的.....”

侯府若是真反叛了,能成事还好,若是成不了事,那便是万丈深渊。

那崔家,明远该如何......

提到这事儿,崔太守反而想的开了,神情都轻松了不少。

“泱泱华夏,乱了几百年了,成败立英雄的时候,多想无意,不该是你我操心的事情。”

群雄争霸,是怎么也轮不到他这里的,他这样的人,随波逐流便好。

金夫人明白丈夫这是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保持中立,不偏不倚。

可从明远的亲事定下,他家还能真的不偏不倚吗?

就算家中保持中立,也未必就不会被有心人,拉扯入旋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