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动乱蔓延开来,到处都是明火执仗的劫掠,人是从众的,激亢的情绪互相感染,仇恨的种子开出邪恶的花,并结出丑陋的果子。
林武兴奋的两眼放光,脸上几颗熬夜长出来的痘痘都泛着油亮,他前后游走,一些人跟在他的身前身后,言语间充满诱惑。
:“冲进去,冲进去,里面有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珠宝。”
:“他家的姑娘很是娇媚,吃得好,穿的好,身子的肉也极好,哈哈。。冲啊。”
:“不要怕,快活一日是一日。”
……
丁振从最初的激情澎湃中开始冷静,身边的人像疯狂的野兽,对所有眼睛能看见的东西发起攻击,打,砸,抢,烧,所过之处,几近焦土,四周火光大起,无数院子毁于烈火。
丁振带着自己的管家,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完了,这事情闹大了,这可要了命了。之前只是想给官府施加压力,闹成这样,几近造反,这如何是好。”丁振惊恐的盯着身边蜿蜒的人流。
管家也面无人色:“老板,逃吧,这事闹大了,收不了场了,官府不会善罢甘休的。”
:“往哪逃?你看看四周,我们一旦落单,就你我身上穿的衣服,就足够送命了,别说还有官兵。守备军都是些什么狠货,你也知道。”丁振越发冷静下来,心里越是惊恐。
:“这次是被人卖了,有人在背后搞鬼,否则不会搞成这样。”
:“躲起来,躲起来。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看看事后能不能找机会逃出去。”
丁振带着管家逆人群而行,一路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赵有良孤独的坐在书房里,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房中,光束里有灰尘缠绕飞扬,赵有良木木的盯着窗外,天空广阔辽远,城内烟尘四起,黑烟中又有无数黄色烟柱,直冲云霄。
管家匆匆忙忙的敲门进来,神态慌张:“老爷,外面如你所料,乱作一团,处处都是烧杀抢掠,至少有几万人聚集闹事。”
赵有良看着管家,迟迟才有了反应:“护院家丁都准备好了吗?能不能守住这个家,就看他们了。”
:“老爷,昨日就依照你的安排,把所有能抽调过来的男丁都安排进来了,每人都发放了棍棒,护院都有刀枪铁器,一共有两百六十二人。还有士兵四十多人。合计三百出头吧。”
赵有良侧耳听见外面隐隐传来的喧闹声,站起身来,:“走,取些银子,赏给他们,今日家宅是否不受乱民侵扰,就全落在他们身上了。”
赵有良当先走了出去,管家跟在身后,赵有良平日里挺直的腰背居然佝偻下来,脑后斑驳的头发,胡乱的披散着,透出一股绝望。
赵有良走到院子里,院子里聚集了几百个男子,手里或多或少的提着棍棒铁器,神色惊恐不安,外面的叫嚣声越来越近,声浪滚滚而来。
管家带着两人,挑着一担碎银,站在赵有良身后。
:“各位,今日平武民乱,我等不愿同流合污,想必会成为有心人的目标,希望各位同心协力,确保院子不失,若有人强行闯入,各位只管打将出去,生死不计,一切后果由我赵有良承担,我赵有良发誓,只要各位今日保我安全,日后并有重谢。
现在每人先取十两安家银,熬过此劫,每人再发二十两。”
赵有良打起精神,言辞振振。
:“谢过主家!”
:“谢谢赵老板,我等必竭尽全力,力保赵家无碍。”
护院头子李亮走向前来,取了十两银子,转身疾呼:“兄弟们,取银子了,赵老板平日里对弟兄们不错,今日生死关头,正是我等报答之时。”
三十几个护院家丁走上来,取走了银子,其他人也推推搡搡的走上来,取走了银子,赵有良站在一边,脸上挂着镇定的笑,却是心慌意乱,这点人手,只能算是聊胜于无,真的要和那么多乱民对抗,岂有胜算。
站在院子一角的官兵们表情严肃的盯着这里发生的事,没人动作。
赵有良亲自取过一盘银子走到官兵面前,放在地上:“官兵弟兄们,我知道你们也是听命行事,如今事态紧急,若你等愿意为我赵家出一份力,我赵有良感恩不尽。这点银子,不算什么,且给各位买口茶喝。”
院子大门砰砰乓乓的响了起来,院子里的人顿时禁口不语,寂静无声,也没人敢去开门,大门响过一阵,一个大嗓门吼了起来。
:“武泽贵,开门!”
:“武泽贵,听到没有,开门。”
官兵里跳出一个人来,喜形于色:“快去给营长开门,快去快去。”
几个彪形大汉急急忙忙跑了过去,身上兵器丁零当啷的一阵乱响。
:“赵老板,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们营正带人来支援了。你们赵家,不会有事了。”
大门洞开,一个巨大的身影闯了进来,全身盔甲,腰间一把长刀,手里拖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豹眼,浓眉。一巴掌呼在开门的士兵头上:“窦小子,动作怎么这么慢,平日里怎么训练的忘记了?”、
开门的也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居然被这一巴掌呼的歪向一边,踉跄几步,转身怒呼:“营正,谁知道来的是你还是乱民?你就不能早点喊一嗓子?”
进来的雄壮汉子表情呆滞片刻,大步向前,又摸了摸被称作窦小子的大汉脑袋:“哎呀,我忘了喊,是我错,别难过了,中午我的馒头分你一个。”
大门开始往里面进人,每一个都是粗犷无比的汉子,一身重盔,更显的雄壮无比,撞的大门框哐哐乱响。
:“一,二,三。。跳。”随着一声声喊,一个个汉子从围墙外被抛了进来,“嘭嘭”重重的砸在院子里,尘土飞扬。不多时,院子里站满了重盔重甲重盾的士兵,大门怦然关上,几个士兵用手中长枪撑着重盾,将大门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