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先生和林城友的到来,让平武城的一切都快速走上正轨,这也让孙燚有更多的时间关注金陵城发生的事。并且开始为之后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开始做准备。
真要大军逼向金陵城,并不是嘴上说说平武军最能打,最善战就可以的,这是需要一个全盘的打算,毕竟只是为了威慑,而不是真的要掀起战争。
掌握这种分寸和尺度就很重要。
金陵城内,刘惜军停下自己的挑衅动作,和刘四喜过了几天安稳生活,李如儒给他的药丸,也开始压制不住刘惜军的严重病情,刘惜军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费力,身体的气力,在逐渐消散。
这一日清晨起来,弯腰穿鞋的那一瞬间,刘惜军眼前一黑,差点扑倒在地,最后关头,还是身边的刘四喜扶住了他。
起身后的刘惜军面色黑的发紫,气息紊乱,胸口一股气冲了出来,一低头,一大口黑色的血污吐了出来,腥臭味十足。
刘惜军和刘四喜盯着地上的黑血,久久没有发声,许久后,刘惜军才压制住嘴里的血腥气:“快,收拾一下,别让人看见,给我倒杯水来漱漱口。”
四喜先给刘惜军倒了一杯温水,又翻出自己一件旧衣服,蹲在地上擦拭地上的血污,他擦拭的很用力,血污很快就擦的干净,地上却留下一摊泪水。
:“四喜啊,行了,擦干净就好,你要把地板打个洞吗?”刘惜军试图开玩笑的开导着刘四喜,声音却很虚弱。
:“马上就好了。”刘四喜哽咽着。
刘惜军喘着气:“四喜,别擦了,过来坐在我身边,我有话和你说。”
刘四喜起身,深深的低着头,默默地坐在床边,手里紧紧的捏着那件满是血污的衣裳,手指头都失去血色。
:“四喜啊,我这日子到时候了,我很累了,扛不住了。”刘惜军低着声音,缓缓说道。感觉不出多少悲伤,似乎是有些解脱的轻松。
:“哥,你还行,我去找李神医,再给你开点药,再开点药。”刘四喜声音越来越小,不情愿,不甘心,更没有一点信心。
刘惜军低着头,失神地看着地上湿的那一小块血斑和泪痕:“其实这样也好,我也要解脱了,这辈子,杀的人太多,也是报应吧。”
刘惜军喃喃道:“那年,我们在平武城下,杀了太多太多人了,一直到今天,我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那城下的血色大地。”
:“其实后来我一直很后悔,我当年为什么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情,其实真的放他们一条路,也许,他们多少还能活下一些人来。”
:“好几万人啊。。。。。。好几万人死在我刘惜军手里,那都是平民百姓,都是苦命人,怎么又让他们遇见我这个刽子手呢。你瞧,你瞧我这双手,白白净净的,谁知道他是沾满了多少人血呢。”刘惜军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一点也不白净,是枯萎的黄色。
:“也好,我终于能下去见他们了,他们一定很恨我,一定的。”
刘四喜的手指拧着手中的衣裳,手背上的青筋绽开,根根分明。
:“四喜啊,咱们兄弟在一起有二十多年了吧,你跟着我,也没有享受过什么福气,吃鸡都抢不到鸡腿。是我连累你了。”
:“大人,我愿意吃鸡翅膀。我喜欢。”刘四喜泣不成声。
:“你啊。。。。这辈子,认识你做兄弟,我刘惜军不亏!”刘惜军伸出手,无力的在刘四喜头上胡乱挠了几下,积蓄了力气,站起来:“走,今天中午哥让你吃鸡腿,晚上,咱们再去鬼混!”
:“妈的,老爷们死也死在战场上。”刘惜军咋咋呼呼的说了一声。背对着刘四喜露出一抹苦笑。
他自顾自的掏出小药瓶子,倒出两个药丸,配着水一口咽了下去。
走出门,刘惜军又挺起胸膛,容光泛发:“老丁,中午搞个烧鸡,再来一个八宝鸭吃吃。老子今天馋嘴。”
:“好嘞,爷,胡子烧鸡,荣记八宝鸭成吗?这两家可是金陵响当当的。”
:“行嘞,吃饱喝足,晚上去找姑娘去啊,老丁,带你去开开眼吧?顺道叫上老王。”刘惜军大大咧咧的。
老丁连连摆手:“别别别,爷,咱们一家人,可去不得那种地方,心思要是活络了,手里这点工钱可活不下去。”
:“哈哈,那有什么的,爷有钱,爷请你。”刘惜军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身边小丫鬟的翘臀上:“去,给爷沏壶好茶,要岩茶,这金陵什么都好,就是这茶水太清淡。”
阳光从院子里的树荫中穿透过来,光影斑斓,刘惜军半躺在躺椅上,伸着手,无聊的捕捉着缓缓移动的光斑,阳光照在手上,已经没有暴躁的热度,今年的夏天感觉格外长,八月份了,才有了秋天的感觉。
:“秋后问斩,秋后问斩,到底为什么要选择秋天呢?”刘惜军恍恍惚惚的想,又想不明白。
:“安西成的麦子,该熟了吧,也不知道贵平的日子,过的怎么样了。”
大夏五十五年夏末的一个中午。
大夏太傅张理成张府门口,一群人的目瞪口呆中,身着陈旧军服的刘惜军站在门前,气定神闲,悠然自然:“麻烦通报太傅大人,平武军大将军刘惜军求见太傅大人。”
:“拜帖!”张府门口站着四名护卫,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似的。
刘惜军摸摸口袋:“没有。”
一个络腮胡子的守卫不耐烦的挥挥手,驱赶苍蝇一般:“滚滚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太傅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刘惜军也不恼,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递出去:“行个方便”
那守卫上前两步,鄙夷的看着刘惜军手指间的碎银子,一挥手,啪的一声打在刘惜军手上,:“叫你滚你听不见吗?几两碎银子就想打发老。。。”
“呛啷~~”一声清亮的刀鸣声,那汉子身手也算了得,脚步在地上一点,瞬退两步,面前亮光一闪,下巴一凉,细细碎碎的络腮胡子四散飞扬。
:“哟,身手不错啊。”刘惜军一声赞叹,合身扑了上去,刀如闪电,连砍几刀,最后一刀堪堪要落在大胡子身上,旁边人影晃动,一脚踢在他的腰间,将他踢了一个踉跄。
:“我草,怎么打起来了?现在要怎么办?队长,现在怎么办?”跟在刘惜军背后的一众稽密司的人顿时慌乱起来。
:“要不要上去拉开他们?这出了事,咱们就完蛋了。”
:“你去吧,你去,一边碰不得,另一边更碰不得,你敢去劝谁?”一个三十多岁的青衣汉子靠在墙边,抱着双臂,与我无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