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下了操练的士兵们回到营地。
不出意外的,营地中央摆放着十几口巨大的铁锅,锅中的汤水如牛奶般洁白浓郁,正剧烈地翻滚着。大块大块肥美的羊肉在滚水中上下翻腾,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浓浓肉香。
自从来到山海关,每一天下了操练,都能吃上大块的羊肉,喝上鲜烫的羊汤,再加上没人一碗御寒的酒,吃饱喝足,暖暖的睡上一觉,第二天起床,再疲倦的身子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
这日子,神仙不换。
这副帅,收买人心,真有一套。
陈锋喝了一碗羊汤,吃了一块饼子,放下碗筷,注视着面前这个穿着便装的男人:“老方,怎么样,这几天看过他们的操练,有没有威胁?”
男人很壮,皮肤紧实,泛着黄铜色的光:“自从开了赌局,每家队伍都在隐藏实力。”
:“哼哼。。。”陈锋冷笑道。
:“老方,这一次操演,必须拿到第一,不是为了那点银子,务必让全山海关的人知道,我们步字军,才是最强的边军。”陈锋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和委屈,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才是边军最会带兵的将领。
:“将军放心!”被叫做老方的汉子话不多。
老方的话一如既往的沉稳,陈锋心神安定也安定下来。
“锋刃军”是他自己精挑细选,打磨多年的一支隐秘的队伍,不过一千二百人。原本是作为自己最后的底牌。这一次,为了较劲,又从中精选五百人,就指望着这一天的一鸣惊人,名动天下。
三日后的上午,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百姓从四面八方涌入山海关大校场,将校场周围裹的严严实实,一层又一层。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仿佛一片汹涌澎湃的人海。喧闹声、呼喊声和欢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白定平深知责任重大,果断地派出了两千名士兵前来维持秩序。以确保场面不会陷入混乱。
与此同时,百姓们的热情也愈发高涨,呼朋引伴,他们满脸兴奋地期待着即将开始的操演,其中不少人怀里装着赌约,做着发财梦。
号角奏响,浑厚低昂。
几匹披挂黑甲的高大战马从东边徐徐进入校场,马上的骑士全身包裹在厚厚的战甲里,看不清模样,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当中一人高举一杆大旗,黑底,一个鲜红的“夏”字迎风猎猎作响。
在骑士之后,一个盔明甲亮、气势磅礴的步兵方阵出现在人们眼前。厚重铠甲,闪烁寒光。
整齐而坚定的步伐踩在地上,这声音犹如低沉的战鼓。
场上的百姓们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
校场北面点将台上,高邦玮看着校场周围百姓脸上的疯狂激动,听着耳边的山呼海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凑近孙燚耳边大声喊:“你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操演,你是故意在百姓面前展现实力?”
孙燚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邪恶:“不,我就是想过过大帅的瘾。”
五十多岁快六十岁的高邦玮哑然,对孙燚翻了一个大大的不屑的白眼,像孩子一样。
孙燚喊的很大声,即使在这震耳欲聋的喧闹中,还能清晰的传到他身边一众将领耳朵里,他毫不在意。
除了白定平和高旺,每个人眼中都闪过一道厌恶,即使是憨厚的刘岐山,无意争锋的周易帜,眼神中都露出一丝不满。
边军大帅是一种荣誉,不可玷污,不可亵渎。
一支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步兵方阵走进校场,百姓的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惊的天上浮云震碎。
平武军重甲步卒五百人最后走进校场。
所过之处,百姓的喧嚣声变得零零落落,大家眼睛紧紧盯着这一支队伍,他们的战甲看起来毫不出彩,黑乎乎灰扑扑看起来很陈旧,许多盔甲还有破洞,以及敲打修补的痕迹。
重甲相互碰撞、摩擦,发出一阵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像是无数金属刀片在互相刮擦,透过喧嚣的校场,刺穿人们的耳膜,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杀伐之气。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一支军队似乎不是来参加一场操演,而是在义无反顾的走上战场,沉默决绝,不死不归。
白定平盯着大柱子,那个平日里见到的憨憨厚厚的大柱子,现在就像一架攻城锤,给人一种无法战胜的绝望感。
:“你没有动用你的亲兵营?”白定平扭头问孙燚。
孙燚脸上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和自豪,看得出,他对眼前的这一支队伍极其信任和满意。
:“用亲兵营欺负你们,算什么本事。”孙燚语气平和,说出来的话,又是那么不可一世的嚣张。
白定平恨得牙痒痒,转头看向平武军森严凛冽的步兵方阵,又把这股怒气咽了下去,他必须承认,这支军队和他训练时候表现出来的气质,截然不同。
大柱子带着队伍绕场一周,所有人的眼光炙热又压抑,一直等他带着队伍进入规定的位置,解散放松。场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欢呼呐喊之声,几乎掀翻整个校场。
白定平突然又笑了一下:“还好,我买了平武军胜。”
孙燚面容不改,神色不动:“你买了多少?”
:“两万两。”
:“咦,这次学聪明了。”孙燚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更显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大帅姿态。
七名带队将领跑上点将台,抽签决定对手,孙燚设定的操演其实很简单,只是打着操演的名头,来一场拳拳到肉的肉搏盛宴。
当兵的爷们,任何争强好胜,都可以用一场肉搏解决,若是一场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场。
为了避嫌,高邦玮一直没有过问孙燚操演内容,结果孙燚把规矩这么一说,高邦玮和在场所有的将军们都啼笑皆非,声势搞得这么大,结果就是打一架吗?
孙燚端起兼任大帅的架子:“五百人的肉搏,一样要讲究战术,讲究体力分配,除了没有真实的性命搏杀,和战场有什么区别?”
:“现在有七家,必然要轮空一家,怎么办?”
:“轮空就歇着。有什么怎么办?”
陈锋和杜宇鸣异口同声:“那不公平。别人打过一场,体力消耗,那轮空的养精蓄锐,不是占了便宜?”
:“啧啧啧,都是带兵打仗的人,怎么说出这么无知的话?轮空是运气,运气也是实力,谁不服?”孙燚傲然睥睨。
众人竟然无言以对。
孙燚见没人反对,话锋一转:“不过嘛,为了大家心服口服,我有两个选择给各位,一呢,轮空的人去校场外围跑步,场上战斗没有结束,跑步不能停,这样的话,至少体力上大家的消耗差不多。
第二呢,谁轮空了,和我亲兵营打一场,我亲兵营三百多人,打你们五百,赢了,你们晋级,输了,自然淘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