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内大开宴席,钟离府喜得一胎三子。
王府那边,定北王带着王妃连夜赶来,亲眼瞧了重外孙。
旧日那些事情虽说尴尬了一些,但也已经过去这么多时日。
如此好日子,也算是王府四世同堂了,多少武将家中哪里敢惦记这样的好事啊。
钟离慕态度不冷不淡,没撕破,也没完全拒之门外,保持着这份关系就是了。
往后老一辈一死,下一辈继任,渐渐关系也就淡了。
才看完孩子,老王爷这边就不得不尽快折返了,封地一堆事情等着处理。
孩子出生时过来看的,大多都是走得非常近的,还会在满月酒的时候统一宴请到府上。
迎来送往结束,到了给孩子取名字这个关键环节,钟离慕翻烂了诗词歌赋,也没觉得有什么词适合给他们当作名字。
尤其前两个孩子跟他姓,最后一个幺儿是要跟着宴倾姓的。
思来想去,还是宴倾从诗词里摘了三个字出来,各自选定后,潦草地定了孩子的名字。
依次定为君、玉、温,虽说体现不出什么文化水平,但这姓氏配上什么字都是好听的。
曹君、刘君和钟离君一比,那档次哐当哐当就上去了。
最后这个宴温是个体质稍微弱一些的,想必在娘胎里面被两个兄长吸完了营养。
是以,所有认识的人都对他格外宠溺一些。
他刚满月的时候,钟离慕不知从哪里变戏法似地搜罗起来几套女娃娃穿的衣服,往他身上一套。
哎,别说,倒还真挺好看,又白又嫩还娇滴滴,甚是可爱。
梁寒霜在那儿揭着他的老底。
“啧啧,多盼有一个贴心小棉袄啊,结果生下来三个混小子,实在不行你就将这个小的当小棉袄养着算了。”
钟离慕还真动过这个念头,反正以后也不可能再继续生孩子受罪了。
……也算全了心中的念想吧。
但都已经到了三个孩子一同抓周的时候,他还是没敢把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往宴温身上套。
孩子的教养得仔细着,千万不能因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养出什么奇怪的习惯来……
在通州大摆满月酒的这一日,来的人比先前孩子出生时的那次喜宴都多。
大内三位贵人特地派了身边最为亲信的人,过来挨个抱了孩子,带来了许多赏赐。
有一封秘密送来的加官进爵的圣旨,钟离慕婉拒了。
想给便直接下令给就是了,如此这般秘密送来,无非是试探心意,心中也并没有多想晋升他。
看,坐在那个位置上的那家人,骨子里终究是带着些冷血的。
他们可以将一只苦苦挣扎的顽强小猫视作孩子,因为闹得再过,也不过是只猫而已。
一只猫怎么可能会影响江山社稷呢?
而后,他们亲手磨砺了猫的爪子,告诉他要成长为虎豹,然后放归远方。
他们要让这样的虎豹为自己而战。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之后,就商讨起了开春后暖和些,带着几个孩子回去接了郡主的骨灰回来。
如今既已安家立业,有了后嗣,一切安稳,也到了供着母亲排位的时候了。
她在那样冰冷彻骨的一片土地上,一躺就是数十年。
去时唏嘘,来时风光。
可无论站在哪个角度来说,这样的风光里是十足时的悲凉。
他们特地提起要带上家眷和孩子,又是为什么呢?
宴倾无比明白,钟离慕要是继续强大,要走的便是他外祖父的老路了。
又是质子入京,困住家眷,挟制全家以及兵权。
这几乎快要形成一个重回往复的圈了,皇家依旧改不了这般行径。
宴倾真是痛恨,自己当初临走前在皇宫接了赏赐的时候,还曾感动得一塌糊涂。
要这样的虎豹为自己而战,便要控制他的弱点。
眼下,钟离慕只道。
“这几年也确实该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我在北境顶替外祖征战鞑靼的那一年,落了些毛病在身上,如今力不从心,也想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了。”
贵人笑道。
“届时将军面圣,可以自己说起。”
好嘛,宴倾感觉,这些任务再怎么乱七八糟地做到最后,无非那么几条路。
不是称帝,就是彻底退隐。
这一日的满月酒非常热闹,有皇宫的人过来,排场相当的大。
王府那边也派人过来了,对于他们,钟离慕的安排是——
过去做错了些事,于亲情上未免过于冷漠,如今也该他们提心吊胆地想方设法处事了。
满月酒结束之后,宴倾脑中响起了系统久违的声音。
它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次的声音播报也延迟很多。
【本位面任务已完成!请宿主选择是否脱离!】
看不到它的小身板,宴倾摇头拒绝,却是问它。
“没有下一个位面了吗?”
回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
她叹了口气,明白过来。
这个生子系统的任务应当被迫结束了,到此位面为止,就是她猝死后一段奇妙旅行的结尾。
她收拾收拾,开始把一些值钱的东西往自己的储物空间里面存。
先存古董,再存金子。
加上里面偌大一粒金瓜子和一堆金兔子,还有系统当时答应结算的任务奖励,几辈子都挥霍不完。
只是,看着依旧在自己眼前忙活的钟离慕,她苦恼地挠了挠头。
怎么办?好像真的长出恋爱脑了。
现实世界里,她并不是一个想结婚的人。
她本身的家庭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没人管她,大学更是考得远远的,想着以后在那里扎根下来,一个人快快活活摆烂一辈子。
但现在,她又觉得,如果真能遇到百里挑一的好男人,也不是不能……
看着钟离慕,她叹口气的时候掐了自己一下。
还百里挑一,万里挑一都不一定找得到。
呸,没有男人难道活不下去?
钟离慕转头,“你呸什么?”
啊?不好意思有点激动了……
她讪笑,“想到周建了。”
钟离慕霎时黑了脸,一句话也不多问了。
他咬牙切齿,低下头继续给儿子雕木玩具,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用力了几分。
他就不该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