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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狭小阴暗之处,一根白色蜡烛散发出一圈圈淡白光晕,安静燃烧。

这时,一双枯瘦如竹柴的手伸进光里,那手在光中恭谨合十,掌中微空,虔诚呢喃也随之而来:

“我的菩萨……信徒许愿,他们将认为这是一场误会。”

“横死又新生者,当自足底离世……”

“我的菩萨……”

幽暗的空间里,低哑声音一遍遍回荡,又无声息消失于虚无。

…………

“你放心,我绝对就在这台下,哪里都不乱跑!”

见这个主播连连应是,一句废话不敢有,张北利落翻跃围栏,一撑桌案,轻松翻跃至莲台,开始检查佛像身后。

上方张六六见状抛下一根绳子,同时将手电以镜子方位向下照去,光束精准打在佛像肩背之后,张北一边爬绳,一边拿手电仔细照着佛像背后,并不时敲击佛背。

“笃,笃笃……”

【徒手攀绳,这身手帅啊,还说不是特种队出身!】

【再一次深恨这该死的镜头视角,两督’察是在找什么危险东西吗?难怪我们家这倒霉蛋一上去就让两个督’察这么紧张。】

【不会是炸’药吧?犯’罪分子挑衅警’方那种?】

【别抱怨镜头了,大家低调点,被发现可就全都看不成了。】

听着这均匀的敲打声,原本越发紧张的天崖手也终于有所放松,“这个,督’察小哥,要不要我也上去帮你照明一下?”

张北赶忙拒绝:“不用,原地站好,别过来。”

“哦。”

安抚好下面主播,张北继续仔细辨别敲击的声音动静,终于在后心处听到一点不一样的声音。

这座佛像里可能有一个很小的空腔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但这附近他没摸到机关或缝隙,整个佛背一片平坦,摸上去除了灰就是蹭到的金粉漆。

万一要只是空心泥塑里的架构造成的听音不同……,那也认了,反正张家有钱。

大不了整个重修!

抽出家里备的黑金匕首,张北直接刮漆面,三下五除二破了这佛像‘金身’,露出里面木制色彩。

紧跟着,一个切开过的方形痕迹就被他刮了出来,就是切口切的不太规整,后续还明显拿胶补过。

这人刀工比自己还差,一看就是野路子。

砸吧下嘴,张北顺着胶水方向将方形开口重新切开,上方却突然传来些轻微的踩踏一样的动静。

他抬头看去,上方亮着的电灯已经移动了位置,他四周原本亮着的光圈随之黯淡。

“怎么了?”

“无事,镜子突然掉了。”

张六六是没有手贱好奇习惯的,那是镜子自己掉了?

不会又是我的倒霉发作了吧?

摸了摸自己的头盔,张北赶忙给自己头盔下加了层口罩,又戴好手套,全副武装完毕才伸手往空腔里探。

突然,他眼前一黑。

【叮,遭受到异常精神干扰,五感正在被剥夺转换中,请宿主小心行事……】

张北:“……”

说好的系统都自带精神屏蔽呢?骗子!

各个都来欺负朕,真以为朕超好欺负啊?!

吸口气,张北拿咯吱窝夹住刀,靠感觉迅速从腰包里摸出鬼玺朝前方狠狠按去,

“镇。”

鬼玺套装功能三: 镇邪。

我就不信你这个阴气值才破百的讨厌鬼能比地宫所镇的整个鬼域还牛逼!

“咚——”

击鼓一样的低沉嗡鸣传开,张北视野重新恢复。

这时他才看见,张六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到了身旁,正在盯着自己看。

看懂了对方冷然表情下的疑虑与打量,张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容易中招吗?”

不太好意思承认,张六六迅速换了话题:

“这里面脏,您下去休息,我来吧。”

懒得理会这话,张北迅速照向下面,“你去看看底下那人有没有事?再去找齐赵要份人员电话,给我们这组另几个队友都打个电话。”

这么长时间没消息,没准才是真中招了。

“……是。”张六六乖乖松手跳了下去。

正在供桌前不断探头,听得津津有味的青年一愣,连忙道:

“啊?我没事!你们继续忙就好了,不用管……。”

看着已经跳下供桌的冷峻’警’官投来的目光,他自动消音。

无情丢开张六六,张北这一次伸手总算有所收获。

在佛像体内,他掏出了一只被木条架着的奇怪神像。

这神像底座巴掌大小,比他的鬼玺还要大两圈,五官神态似佛陀般慈悲却面容雪白,红唇如血。

不仅如此,神像面庞以外的脑后满是奇怪疙瘩,头顶宝塔,同时身体自颈部开始铺满鸟类羽毛,两侧长有六手。

其中一对手置于身前合十,另外四只手却分别伸双指指向上下前后,下半身更完全不再是人型,倒像是毛毛虫的两节躯干直接黏在莲花底座之上。

张北拿出来时,这神像朝后的手正好是指向他的状态,但其中一根手指已经断了。

拿平时包鬼玺的银色软布将之抱起扎好,又用鬼玺蹭金粉在各处印满痕迹底部纹路痕迹,张北放心丢了下去。

下方正打电话的张六六探手稳稳接住。

【手机在口袋里的声音实在太嘈杂了,除了主播声音,其他的基本听不清,就听见有人说话,烦人。】

【啊啊啊,听不清看不清,隔靴搔痒啊!可恶!更想目击现场了。】

【两次电话没人接了,这两个小帅哥的队友不会是出事了吧?】

【我靠,还真被找出一个东西?谁藏的赃物?】

【我还以为会是炸’药……】

不知道自己的观众量正在无声无息的迅速上涨,天崖还在缩着脖子不断搓手取暖。

悄悄弯腰看着张六六手里提着的三个证物袋,天崖越发好奇:

“啊切,这位督察小哥,你怎么称呼啊?这东西找出来了我们现在是回警’局?”

前后先打了天泽和郭晓晓电话都没人接,正在等第三个黄博电话的接通,张六六闻言看向天崖:

“你先跟在我们身边不准跑,一会会有其他人带你回警’局做笔录。”

这人出现的时间有些巧合,他在向齐赵要通讯录时顺便说了这个主播的情况,齐赵已经在带人上山,顺利的话一个多小时就能把人接走。

“……哦。”

心知自己犯了事,肯定躲不过去警局接受调查盘问的命,天崖苦着脸应了声,恹恹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再没翻到其他东西的张北此刻也顺绳滑下来。

“走,我们去大雄宝殿找那个老和尚……”

话没说完,张六六正在等待的电话通了,一个压低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杂音与桌椅移动声传来:

“喂,北子,我和晓晓现在翻进了方丈院调查,不方便一直说话免得被发现,你怎么突然打这么多电话,是也有什么发现吗?”

方丈院?

同样听到这话的张北一边脱手套一边示意张六六开免提将声音调到最大:

“你们不是在套话吗?怎么跑进方丈院了?”

“就是套话的时候,我们感觉那些和尚对那地方似乎挺忌惮,说除了过节前会清扫,平时都不进去,我们看完地图之后怀疑凶手一开始可能是把藏尸地点藏寺庙了。”

“这里有个辅佐证据就是,这个庙会办阿弥陀佛圣诞,时间是农历十一月十七,也就是12月12号。

他们会因此提前一周左右时间对整个寺庙进行清扫,这正好能和吴娟她们被匆忙二次抛尸,六号被村民发现的时间对上。”

对面黄博说着有些兴奋,声音也忍不住变得稍微大了些:

“我和晓晓怀疑凶手或者帮凶可能就是寺庙里的工作人员,这庙里最偏僻没人去的地方就是方丈院,只有一个主持弟子待了一阵。

没准6号前,那些犯’罪分子就是把尸体藏在了这,我正在让大毛它们帮忙闻闻,你那怎么样?要不要也过来看看?”

张北没觉得有什么,站在一旁的天崖却有点绷不住了,他直播间里的观众更是炸了一片:

【我靠,我就知道能让督’察晚上盯梢的地方绝对不一般,居然是凶’杀’案!】

【主播这次来的是哪个庙来着?赶紧避雷!】

【可怜的天崖,缩在兜里的手都在明显发抖,我敢保证,这次就是让他先自己溜他都不会跑。】

【那可不,这种时候还是咱们督察叔叔的身边最安全,否则明天头条没准就是天崖夜闯寺庙后惨死野外。】

没听出什么异样,张北心里松口气:

“那你们继续找,我这有些其他发现需要等齐队来处理,”

说着不由又看了眼旁边缩着脖子努力当小透明的天崖,张北叹口气:

“而且我还有一个群众溜进来了,需要人把他带下山,不方便过来。”

“这么倒霉?那你继续等齐队吧,我这……砰——”

一阵重物掉落伴随着“呜呜”的狗叫低吼声响起,对面黄博显然被吓一跳,嘶了声:

“二毛好像不小心撞了什么东西下来,不聊了,等一会见面再说,挂了啊。”

“嗯。”

挂掉电话,张北看了眼张六六,对方同样摇头,意思是没听出异常。

一边指挥小麒麟查询刚才电话是否是从方丈院打来,张北一边翻了翻手机拨打记录:

“还有谁没有被打电话?”

“焱灵。晓晓和天泽未接。”

“你打焱灵电话,我再打一遍晓晓的。”

焱灵的电话接通了,但对面没说话,在张六六刚说出“焱灵”两个字时对方便挂了电话,再打就显示关机,而晓晓电话则成了占线。

这里应该还是藏了什么问题。

看了眼旁边天崖,张北沉思着道:

“一会我们要去找一个老和尚,你在旁边什么都不要说,配合我们点头摇头就行。”

“哦哦,好。”天崖连连点头。

看着张六六将绳子回收,几人匆匆赶向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里的烛火显然比天王殿亮堂许多,侧殿甚至安装了电灯泡,电灯光线极为明显。

一入殿,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映入眼帘,佛像下还盘坐着一个和尚,正是一开始在大悲池前所见到的那个。

心里疑虑不自觉消了几分,张北道:

“这位师傅,你这有香吗?我和同伴想上柱香再去睡觉。”

“当然可以,我这就去拿。”老和尚点点头站起身,很快就从侧室取来了一把香。

【我靠,公’职人员公然上香?这合适吗?】

【一看就是任务在身,故意的啊!】

【静观后续,越来越期待了诶!现实版悬疑剧!】

【看之前那意思,咱们督察小哥不会怀疑这个老和尚是凶手吧?】

不清楚自己一举一动大半都露在镜头前,带头接过三根香,张北规规矩矩手过头顶上了三炷香,这次,香没有熄灭。

他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张六六,对方依旧摇头,意思是仪器和他都没看出问题。

突然想让旁边那个小主播再泼一盆脏水到佛像上试试看,但张北忍住了。

等着看香柱的燃烧情况,张北正琢磨着该从哪里开始询问这个老和尚,对方却先开口了:

“施主看着却比来时更加烦躁,可是觉得庙里有什么事需要整改?”

“没有,”张北下意识否认:“就是一开始的案子,正在想破绽,跟你们没关系。”

“罪过,罪过。”闻言老和尚却先向一旁佛像行礼,随后才平静道:

“那两位苦主我也听过,可惜有心无力,不过施主与佛有缘,又接了两位苦主的因果,佛祖一定会保佑你们,施主若是感兴趣,不如算一卦,或许能解决困扰。”

闻言,张北眼神迅速再度打量了一番这和尚。

在大雄宝殿明亮光线下,老和尚整个身形神态更加清晰,让张北形容就是,除了瘦就是老,而且出家人的气质感觉极为明显,不像是凶恶人士,更不像是装的。

“那你们这的卦金是多少?”

老和尚摇摇头:“这卦事关庙中清净,不收钱。”

笑了笑,张北赶紧摇头:

“算了吧,我这人也有点生活上的迷信,最信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还是说个价格吧。”

“这,”老和尚显然变得有些为难,一会摇头叹气道:

“庙里的签一直不要钱,只是解签费要钱,分别是一百,六百六,八千八百八十八,后两个现在已经做不了了,我只能做一百的,你看你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