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体检这事不需要打打杀杀，只需要有人熟练操作仪器，然后开着流动车挨家挨户的跑。
除了大爷大妈们那听不懂的唾沫星和不断重复话术重复工作造成的心理性疲累，不具备任何难度。
至于异事司额外的任务其实也不难，经过兔子短期内的几轮更新换代，到他手上的检测仪已经可以自动记录数值，自动上传。
张北要做的无非是操作体检仪器时顺带打开相关设备，如果有需要汇报的异常，仪器会自动向上反应。
除非存在有正在发生的即刻威胁到人身安全的异常事件，其余异常就算出现了也不归张北这个异事司初级记录员实习生去处置。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拿着仪器设备走了五个镇，四五十个村庄，只记录到一处阴气数值28的异常住宅，一处存在磁场略略波动的普通田地。
住宅许久无人，处于荒废状态，只是一群人进去转了一圈，阴气就散逸回了正常数值。
田地虽然当时是毫无改变，但张北之后借着唯一没被昭姐收走的异事司平台管理员账号，也看到了后续处置人员的行动报告：
异常原因只不过是因为那田地底下埋有一些很早以前的古董文玩，里面有好几块陨石和一些磁铁——不知道是曾经哪个大户人家的收藏。
其余什么都没发生。
也是跟着流动车下乡跑了这么长时间，张北才切实体会到，他去年动不动就撞见鬼邪阴谋，动不动倒霉的运气是多么离谱。
果然，自从卸任了首领，运气都变好了。
不止自己遭遇平平，张北从App后台看过这期间的其他混在下乡医疗队的异事司记录员们的记录。
大家遭遇都大同小异，全国真正发现异常情况的不到百起。
其中还有小半根本不是需要降妖除鬼的恶性事件，而是碰见了一些特殊物品。
比如有人发现一把传了三四代人，煞气浓重的杀猪刀，极为辟邪。
还有人找到一只纯黑的五黑犬，灵气极足，黄博见到后三番五次私聊发现的队员，想对方帮忙买回家。
一个下乡医疗团队只有一名异事司人员，其余人都只是单纯下乡看病体检的医护和前往帮忙的志愿者。
自从各种各样带着风水玄学属性的物件活物被发现，论坛里有不少人还戏称这次基层排查行动应该改为找宝活动。
出于保密政策，混在里面的异事司人员关于秘密和异事司之类的事件倾诉也就只能在App聊天区了。
还有不少人在平台互相开玩笑，抱怨这活枯燥乏味，还憋闷的很，就像带了屠龙刀准备实践屠龙术，却发现自己其实只要修炼好腿脚耐力和闭口禅。
和出发前幻想的完全不一样。
实际也的确如此，如果抛开张家那些不断更新的任务和那差几年就会发生的末世预言催命符，这一点异常对于兔子的九百六十万国土而言真的不值一提。
*
“小张医生，小张医生？那个老人想把脉开中药。”
听着旁边志愿者匆匆跑来的脚步与轻声喊话，张北瞟了眼四周那些心无旁骛的同事。
瞟了眼四周对此毫不知情，正在忙碌的同事们，张北收心朝对方手指的老人走去。
跟在他脚步身后，一旁志愿者女生关心看向他：
“小张医生，你没事吧，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车上休息会？”
“没事，刚才就是稍微走神。”
“那我去给你拿个苹果吧，刚才村长送来了两箱苹果！是他们村种的哦！”
女生说着显得有点发愁：“只是，这个村人还蛮多的，太阳又大。我随身带的防晒都快用完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去镇上？”
“我知道许医生那也带了防晒，早上还问我要不要涂点，你可以趁现在找她借点。”
“真的？谢谢啊！那就靠你先在这顶会了，唉，真羡慕你这晒不黑的体质，我马上就回！”
张北点点头，笑看着对方小步跑开。
没异常挺好的，如果一直没有就更好了。
在带教们带领下忙碌一天，又拒绝了几个村民入户吃饭的邀请，随着日照西斜，下午六点多时，一群志愿者医生们总算结束工作，开着流动车匆匆赶回镇卫生所的小食堂吃饭。
张北自然也在其中。
就在大家带着一身疲惫各自下车时，一个圆脸男生笑呵呵的朝正换衣服的张北招了招手：
“小张师弟！弄快点啊！听说今天食堂的福利餐是鸡腿！晚了就没了！”
含混而闷厚的声线极具辨识度，张北根本不用回头。
听声音就知道，这是和他一起共事了快两个月的实习生们同事之一，叫胡河图。
跟他不是一个学校的，研究生，但是一样报了中医二院，还跟的是下乡的许医生，于是原本的医院实习也就改为了这。
他扭头看去，笑着回招手：
“马上，等我掏个口袋。”
说着他给了张瑞环一个眼神，对方不着痕迹的表示明白，开始给张寸骨发消息。
没了首领身份，他张北也是有直系属下的，这次出门时除了有张瑞环跟着，还有作为贴身洒扫的张寸骨。
只是张瑞环有异事司登记，所以是和他一样的实习身份，但张寸骨却是个彻底的‘黑户’。
为了随大流，不让自己（张北）表现的太特殊，张寸骨只会待在宿舍，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且除了回房间后的药膳加餐，平常三餐他都是和其他同事们一起去镇区唯一食堂，这么长时间。
一旁同样在换回便服的另一名同事顿时扭头，有点诧异：
“今天伙食这么好，平常不都是两素，番茄炒蛋都算肉菜的吗？”
胡河图笑容有点贼，又有点幸灾乐祸：
“听说今天有领导检查嘿嘿，他们只打算在食堂吃，说要看看伙食情况，我们算是蹭了一口。”
“难怪，我们下来可是有餐补的，这卫生院还挺狗。”
“你们慢慢走，我先去占位了。”
“好好，你记得尽量多帮我打个腿！”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快步走向食堂。
有一群关系好的同事帮忙，打饭占位这事都没用张北本人来。
他只用负责坐在座位上开吃。
只是大概是做的匆忙，难得的鸡腿加餐味道有点淡。
张北站起身，打算去舀一勺菜汁。
旁边另一名忙着刷视频的同事突然拍桌：
“狗东西，米利那又宣布对我们搞芯片制裁了，什么鬼？”
“怕什么，芯片不好不要紧，我们有续航啊！新手机我买了，两千八，现在一周多了都没充过电。贼拉好用。”
张北没留意几个人又说了什么，但没想到他回来时，这些人还在一开始的话题，大有越聊越火热的趋势：
“这段时间各种东西更新换代太快了，又是外骨骼，又是祛疤膏，还有我们现在用的这些个活血止痛药，舒经健骨药，md，效果好的我都不敢置信，怪不得让我们下乡搞体检。”
“我现在都感觉我是2g网，直接被社会抛弃了几十年一样。”
听到旁边女生这句话，坐回的张北认同点头：“我从村里过完年回学校时就是这个感想，明明就是过了个年，结果什么天都变了。”
“谁不是呢？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我爸是督局里的，他说他们今年发了新武器，就是激光枪！还给我看了他端枪试枪的照片。”
旁边略胖的女生说着笑得眼睛快眯成了缝：“笑死，我当时都怀疑自己是穿越了。”
“真的，我当时还特意去看日历，看到底几几年。”
“激光枪都不算什么了，军队那都有光粒子束能源枪了。网上好多人怀疑上面这次没回应芯片制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咱们有了。”
“是啊，这波科技爆发也太猛了，我感觉我都不是华国人了，是外人，连我们到底有什么都不知道，特陌生，特懵逼。”
哈哈，不就是网上说的，我不知道特产，不是因为不爱国，而是因为国妈悄悄把特产定义给变了。他不爱我们了。”
“特产，特产，特别背着我们生产的东西叫特产是吧？”
一群人同时笑起来。
张北正听几人聊的火热，门外再度传来一群脚步声。
几名领导带着几人走进来：
“条件有限，这就是我们的食堂。不过菜都是当地自己种的，绝对绿色健康。”
听着声音，张北转头看向进门的一群人。
待看到后面几位时，他眼神一凝。
愣了一下，张北若无其事的低头。
瞬间泯然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