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大叫,似是不愿相信,“等等……这些天雷……你怎么可能引来如此之多的渡劫天雷,飞升,飞升……难道,难道是那些信!”
白念安笑笑,没有回答,却胜似回答。
但令仙人怎么都想不通的是,白念安融骨之寄出的那些信,虽然他没有拆封检查,却也未能察觉到异样。
“你去信的目的,是为了诱骗老道开启天道,助你的友人飞升?”
苍穹之中,传来少女清冷的声音,“前辈此话不对,非是诱骗,是前辈诱骗于我才对。”
其实仙人所猜不错,白念安的确在信件上留下了后手,说是后手,却也不是。
其实,她只在信件上留下了一抹与自身无异的世界意志。
如果她始终沉睡,世界意志自然也无法苏醒。
但她因半块仙骨苏醒一瞬,也顺带着让此间的世界意志苏醒的一瞬。
如果仙人没有歹心,世界意志苏醒便没有意义,但他若是有所图谋,便能帮白念安给友人托梦,让他们抓紧时间,借着老道修复的天道,突破飞升。
而她融入一半仙骨时,在用话语测试时,已然悄然唤醒了世界意志,并笃定老道心怀鬼胎,不可信任。
于是白念安在老道强行打入仙骨的瞬间,先行斩断仙骨,并利用世界意志令老道产生幻觉,使仙骨完整。如若是老道处于全盛时期,怕是难以将其骗过。
但他知晓老道在仙骨入体的瞬间,早已被执念蒙蔽,是唯一可以骗过他的时机,也是白念安唯一可以自救的时机。
要知道,若不是千钧一发之际白念安有所决断,又趁着老道夺舍躯体的时刻,携着与一半与仙骨融合的神骨,以信仰之力、世界意志为助力,夺舍了天道,此时白念安怕是真正的迎来了死亡。
这种死亡和神灵难以避免的沉寂有所不同,而是被灭绝意识,一身神骨,神格全成了别人的。
想到这里,少女面色微微一冷,天地之间似乎感受到了她消极的情绪,也刮来一阵刺骨冷风,遮天蔽日的乌云遮挡了所有清明。
白念安这才收敛心神,望一眼天色,见滚滚天雷渐渐消散,而跃升于上界的屏障也缓慢愈合。
下界仙人面露阴狠之色,可寻不到白念安的踪迹,便无法对其有所杀伤。
眼下,利用神灵之躯,仙人之能飞升怕是已然无望,他唯一的机会就是自毁身躯,令神魂出逃。只要他的神魂能够逃回三十三天,那么就一定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现在,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白念安分心的机会。
“小友,我承认夺你的神躯是我不对,你放我离开,我可以道心发誓,永不入九天,小友日后若是有幸飞升三十三天,我也可以成为你的马前卒,受你驱使,如何?”
仙人掩去了眸底一丝阴翳的神色,抹了抹嘴边的残血,道。
白念安笑了,“前辈,你可真当是欺我年幼无知不成?若是我夺得前辈仙躯失败,难道你会轻飘飘的将我放过?”
仙人眼神微暗,心道当然不会。也知晓没有那么容易令白念安松口,先前的试探不过是投石问路,试图降低白念安的心理防线。
“小友,这样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众神陨落与沉寂的秘密,如何?”
不得不说,这先抑后扬,的确是让白念安产生了一丝兴趣。
“你先说说看。”
“众神的陨落与仙庭神岸有关,这里才是人族真正的净土,更多的,只能等你放我离开之后,我才能告诉你。”
语毕,在牵引少女心神的一瞬,仙人早已准备就绪,果断地拍向天灵盖,神魂出鞘。
下一瞬,便猛然冲向即将封闭的天道光幕,试图潜入上界。
但白念安早有准备,嗤笑一声,天空却蓦然伸出一只巨手,像捏虫子一般,将仙人猛然拍入地底,再次将其打入少女躯壳之中。
只是这一次,少女的躯壳在失去所有行动力的同时,也成为了束缚仙人神魂的稳固囚牢。
再抬头望向天幕另一端,心念一转,感知到顾无咎和莫淮之已然成功进阶神级,便再无迟疑,大手一挥,滚滚云层漂浮而过,瞬间堵上了天道缺口,愈合了飞升光幕的最后一个缺口。
此时,仙人已绝无退路。
见自己夺舍身躯,飞身上界的计划完全泡汤,而原先心心念念的神灵之躯竟成囚牢,仙人眼神一狠,似是狗急跳墙地想要自杀,伤害少女的躯体。
白念安一声嗤笑,“前辈,你的神识若真有幸附着于旧神神上,应是知晓,‘神’除了自己,除了因果能够杀死,其他没有任何能够将其杀死吧?”
“你摧毁了我的身躯,又有什么意义?只要我神格、神骨、神韵尚存,我可以造出千百副躯壳。”
就好像,前世白念安降于尘世,成为神族圣女的躯体,也是她自行捏造而成。
而离了她的神格、神骨、神韵,这副躯体其实也与凡人无异,没看顾无咎早就把她的躯体冷冻起来了吗?
但是人啊,终究是执念深沉,哪怕此路不通,但只要不走上一遭,也难以心甘情愿的放弃。
仙人哪里不知,白念安早融骨之时,不仅留了一半仙骨没有融合,更是将与神骨也全然剔除。
眼下,白念安的躯体并非神躯,实已凡人无异。若非白念安不忍心对用了多日的身体下手,此时早已陨灭成烟。
白念安手一挥,几根近乎透明的天道枷锁从天空中向下爆射而去,牢牢捆绑住了仙人,令他动弹不得。
下一秒,合二为一的灵剑与白念安驾驭的天道光芒纠缠在一起,猛然刺向仙人,试图将他的神魂与躯体分离开来。
尘土之中,仙人口吐鲜血,口迸发出一声不甘的惨叫,“可恶,可恶,可恶——你们这些神明,真真的可恶啊……为什么,为什么连天道都为你们网开一面,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