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云看到那人，腿好像灌了铅，想跑，动不了。
那不是刑侦队那个谁吗？
怎么跟叶支花一块回来？
张有福从车上下来后，就四处找方巧云。
见她满头大汗，脸煞白，过去推了一把：“孩他娘，你咋啦？”
方巧云：“啊？啊！”
她突然反应过来。
对，张有福跟着一辆车来的，也没见有事。
再说那人下车，直奔张有粮说笑，看都没自己一眼。
说明不是为金戒指的事儿！
方巧云松口气，提正事：“有福，大成考上没有？”
考上，就可以从一中转学籍去省城。
好像是这么说的。
张有福咧嘴笑了，重重点头。
方巧云大喜过望，一拍巴掌：“我就知道！”
她动静很大。
那边围着张有粮和叶支花的村民，纷纷看向她。
对！
方巧云要的就是这种万众瞩目。
风水轮流转，今日到她家！
“有福！”方巧云昂首挺胸，嗓门嘹亮：“大成呢，怎么没跟你回来？”
“是不是考了个状元，被县里留下，准备上电视宣传呢？”
当年张晓洁，也不过是在镇中做个演讲，登个报纸。
她家大成，要上电视！
方巧云越想越美，语气带着傲娇：“有福，你该拦着大成，让他直接回来！”
“咱又不在县里上学，到时候闹太热闹，会让一中失望的。”
张有福尴尬的咳嗽一声。
朱大婶子听的晕头转向，悄悄问叶支花：“她家大成真是状元？”
如果是，那真是歹竹里出来好笋，方巧云要翻身。
就算村里人不喜欢她，看着大成前途似锦，也不会太为难。
叶支花哼一声：“咱也不懂，怎么有人将美梦当成真事！”
朱大婶子：“……”
方巧云也听到这话了，立马冲叶支花瞪眼。
张有福怕她闹事，赶紧拽住：“孩他娘，大成考上了，但不是状元。”
方巧云：“……”
不过张有福依旧喜欢：“比素梅家那个谢莉，名次高，谢莉挂着尾巴上正榜，咱儿比她高十几个名次呢！”
不等方巧云说话，朱大婶子噗呲笑出声。
她家里虽然没学生，可是镇上有中考生呀。
“晓洁，我没打听错的话，你们学校今年招一百二十个正榜生吧，比尾巴高十几个名次，那都不一定进前一百名吧？”
朱大婶子哈哈笑：“所以，某些人嘚瑟什么，真当状元是批发货，谁家都配！”
方巧云脸色羞红。
叶支花旁边假装劝：“老朱家的，别这么说，咱镇上教学质量一般，能挤进县城一中正榜，很厉害！”
朱大婶子眼珠子一转，懂了：“那必须厉害，咱家晓洁，妥妥的状元；谢莉那丫头能考上，小脑袋瓜也好用！”
“可是呢，某些人的娃，似乎跑去省城了呢，不是说那边教学质量高，能干翻咱全县的娃？”
这是方巧云从前说过的话。
方巧云再也忍不住了：“你指桑骂槐谁呢？”
“我家娃才去省城几天！”
“再说了，是中考又不是高考。”
“将来我儿子是大学生，一分配就是干部，到时候你们可别来巴结我！”
嗯，就是这样！
方巧云骂了一通，自己说服自己了。
不是状元没关系，这才哪到哪？
可是到底没跩起来，心里难受。
眼睛一斜，看到站在叶支花身边，沉默不语的张晓洁。
方巧云轻蔑的笑问：“晓洁，上学上傻了，看见婶子也不打招呼。”
“你就当年中考时风光点，最近怎么都没听说你的动静？”
“是不是脑子不够用了？是不是学习开始困难了？成绩有没有滑下来？”
“人家都说，小女孩中小学成绩行，高中就不行了，因为开始拼智商。”
“女生智商就是不如男生，高中开始后劲不足，那些洋字码学不懂了。”
“反正我没听说十里八村有谁家女娃娃考上大学，都是男娃娃！”
“所以你别太有压力，退步就退步，婶子不笑话你！”
说不笑话，可是那模样笑话的不要太明显。
朱大婶子听着生气，但又觉着方巧云说的有道理。
十里八村，确实没出过女大学生。
她不知道怎么怼，只能推推叶支花，让她上。
叶支花抄着手，岿然不动。
倒是跟来的严老师，眉头紧皱：“能培养出出叶大姐和张晓洁的村子，没想到也有这种愚昧的偏见！”
“你们附近看不到女大学生，难道不是因为女孩子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吗？”
众人：“……”
方巧云不服：“那还不是笨，考不上高中！”
老严一脸认真：“是笨吗？难道不是要打猪草照顾弟弟，洗衣服帮忙干家务，耽误了学习时间？”
“你们仔细想想，你们家里男孩子上学，你们让他干那些杂事吗？”
众人：“……”
我艹，好有道理！
老严：“所以，明明是重男轻女的思想，耽误了女孩子们，你们有什么资格，反过来指责她们成绩不好？”
谢莉就是个例子。
以前张素梅重男轻女，该写作业的时候，让她去洗衣服，看弟弟。
没时间学习，当然不出成绩。
等叶支花出手，谢莉可以心无旁念的读书，短短半年，就从中等水平，爬到前几名，最后考进全县重点高中。
怎么着，也不能说她笨吧！
方巧云每个论据，都被老严反驳。
她生气，指着张晓洁：“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当然向着他们说话！”
“可是张晓洁，上了高中，就是平平无奇嘛！”
“俺们都没听过她考第一！”
老严神情奇怪：“考第一为啥告诉你？”
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找不痛快呢？
“你既然非要跟晓洁掰手腕，那我就不给你留面子了！”老严一脸骄傲的挺直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