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成除了震惊,就是恐惧。
恐惧马上到手的一切,就要远去。
“你、你……”张大成舌头打结,说不出话。
怎么可能!
周家父母,明明已经被迫接受。
为什么,突然将孩子打掉。
张大成怒视叶支花:“你干了什么!”
叶支花笑:“就不告诉你!”
“……啊~~~~”张大成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枕头,砸向叶支花。
叶支花掐住他脖子,将人摁在床上:“想知道答案?自己去找吧!”
她就是不说,憋死对方。
叶支花说完该说的,放手离开。
张大成一个人在病房,求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
如果、如果父母还在,绝对不会允许叶支花这么害他!
张大成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将自己吓了一跳。
不,不后悔!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当时最正确的选择。
他没错!
张大成迅速调整情绪,开始飞速转动脑子。
如今自己孤立无援,只能紧紧抓住周怡。
周怡被迫流产,肯定很伤心。
他只要将人哄住,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叶支花来到外面,与捧着鲜花的时冉擦肩而过。
两人目光短暂对视,随后移开,装作不认识。
属于张大成的单独剧本,开始了!
张大成的单人病房突然被人推开。
他以为是周怡来了,急忙压抑住内心躁动和不安,摆出一副清冷易碎的模样。
“孟总!”
房门口探出一颗精致漂亮的脑袋,与张大成面面相觑。
时冉眼睛微微瞪圆,露出惊讶之色,随后急忙又退后两步,仔细看病房号。
然后她轻拍一下脑袋,不好意思的歪头对张大成吐吐舌头:“多上了一层,对不起。”
张大成:“……”
说不清内心什么滋味,就是一股酸酸的失落,在心中蔓延。
周怡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病床上躺着。
周家人,肯定不会放她出来见自己。
所以除了周怡,没有人来探病。
他在这个世界上,竟然孤独如此!
可能卧病不起,容易让人抑郁,张大成很少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
好在不一会,护工来了。
是个沉默寡言,被生活压垮脊梁的老实中年男人。
进来之后就开始干活,按摩,翻身,端尿盆。
干完活,又帮张大成水杯盛满水,就出去了,根本不同张大成交流。
张大成更加郁闷。
他口渴,探手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因为太烫,不小心打翻。
“……”此时此刻,真的感觉自己是个废人!
张大成恨得捶自己腿。
当初,自己抽风了,想着断腿不回乡,才受这种折磨。
“你在干什么?”轻盈温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张大成抬头,就看到时冉提着个水果篮,惊慌的看着她。
张大成:“……”
他愣愣着看着时冉过来,先掏出手绢处理掉流满桌面的水,将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时冉又给倒半杯水,轻轻吹了两口。
张大成感觉自己心头最软的那块肉,也被时冉嫣红的樱桃小嘴,吹的发痒。
时冉手轻轻捋了下散落在前额的碎发,冲张大成嫣然一笑。
张大成眼睛都直了。
哪个男人不爱俏。
周怡,不过是中等姿色,被养的娇嫩而已。
哪有时冉一举一动,尽是风情。
正发呆的时候,张大成就感觉嘴边一润。
回过神,发现时冉已经削好一颗苹果,并切下一小块,喂到他嘴边。
两人此刻,根本就还是陌生人。
按照正常反应,张大成应该说声谢谢,然后接过对方手里的水果刀,自己吃下水果。
但是张大成,鬼迷心窍,就着时冉的手,张开了嘴,轻轻叼住了那块苹果。
苹果甜美多汁,一下就灌到心里。
时冉低头,抿嘴一笑。
男人呐……
呸!
“那个,你怎么来了?”清凉的苹果下肚,张大成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
时冉用带着南方口音的软软普通话,笑说:“刚不是走错了嘛,才知道你也在这家医院。”
“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当然要来看看,毕竟……”
她顿了顿,露出一丝不可明说的笑意:“咱俩也算认识。”
张大成心中苦涩。
这样的美女,却是在他的订婚宴上认识。
而且对方,还是周怡姐姐的朋友。
想到周悦对自己厌恶的态度,叹口气,张大成又问:“订婚宴,最后怎么样了?”
“哪有什么订婚宴?”时冉又是一笑:“周总直接开成了庆功宴,庆贺她又拍下一块地。”
张大成心里阴暗了。
为什么有钱的越来越有钱,而他依旧穷逼,受压制?
不公平的世界!
张大成此刻积累了太多负面情绪,已经控制不住,双手攥紧被子,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时冉双手,轻轻覆上张大成双手。
张大成颤栗,猛地抽开。
时冉意识到什么,又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看你情绪不对,刚进门的时候也是。”
“我听说了,周怡她……”
时冉叹口气:“这帮高高在上的人,我太知道了,虽然面上对你笑,其实骨子里瞧不起你。”
“我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那时候去亲戚家里吃喜酒,也被安排在最末尾,还被嫌弃去的人多。”
“可是等父母发家致富后,亲戚们全都换了嘴脸,去哪里都将我们家奉为座上宾。”
时冉露出悲切的一面,让张大成愣了。
诉说苦难,似乎能很快的拉近人与人的距离。
时冉一打开话匣子,就刹不住:“可惜好景不长,父母出了车祸,只留我一个女孩子和偌大的家产,亲戚们恨不得将我撕碎了一口吞下去。”
“这回来省里,说是考察市场,其实是为了寻找帮手。”
她目光幽暗,用不确信的语气:“周家人有权,应该能帮到我……吧?”
“可是,常总……年纪跟我父亲一样唉。”
时冉轻轻叹了口气,眼角适当的滴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她整个人,像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就要被人毁灭,却又无处可躲。
张大成看得心里难受:“时小姐……”
“呀!”时冉受到惊吓一样,擦了擦眼角:“对不起,我失态了,怎么说这些。”
“……真是奇怪,看到你,心里好像很亲切,整个人都放松了呐。”
嘴上这么说,时冉身体却站起来,与张大成保持了一定距离,不再像刚才那般亲密:“你好好养伤吧,咱俩到底不一样,说不定以后能成为一家人呢!”
话是用开玩笑的语气,但时冉表情却没那么高兴,眼底总是透着一股哀伤。
张大成望着这样的时冉,心里的不甘和愤慨,又开始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