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雾崎嘴角抽动，神情冷漠了一瞬。
本属于他一人的舞台突然被分走了几块，耳边的吵闹让他失去了继续嘲讽的兴致。
爆炸声自不远处传来，尘土沙砾尽管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依旧有零散的被气流带了过来。
吸收了恶魔碎片的机械迪洛斯浑身都闪烁着不祥的黑红色能量，被风马的『七星光波手里剑』打出了分身。
而在机械迪洛斯身后不过两步距离的塌陷里，只有半个身子在地面上的宇宙人痛苦的挣扎着。
尽管碎片已经被抢走，但那浓重的雾气却仍然萦绕在他身边。在并没有波及到他的战斗中，也在他一阵阵诡异的哀嚎里，意料之中、也毫无预兆的炸成了碎末。
画面通通收入无人机的摄像头里里，也传进了世界各地的高楼豪宅中。
混乱在普通人无法注视到的地方掀起。
“麻烦似乎要被解决了呢。”
牧野无神的眸子落在雾崎身边，嘴角习惯性带着淡淡的弧度：“可惜，又看不到你想看到的画面了。”
不过转眼，离牧野最近的宗谷誉只来的及胳膊护在胸前抵挡冲击，就猛地飞了出去。
或许是没想到雾崎第一手竟是对着他身边的人，牧野惊愕的回了一下头，下一秒就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好久不见呐～牧野桑。”雾崎声音带笑，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冰冷的看着地上的人。
清脆的“咔哒”一声轻响。
不知何时出现在雾崎手中的木制关节人偶被捏断了一条胳膊。
“唔呃！”
跪在地上的男人抱着手臂将额头磕在了地砖上，嘴角的弧度却只是拉平了一点，仍然有着笑意。
也对，他一直都是什么也不在意模样追寻死亡。
贝利亚在季零转头起身的那一刻熟练的抱着手臂站上了她肩膀。
“喂喂，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贝贝sama的保护对象啊。”
皮笑肉不笑的季零握住了雾崎的手腕。
习惯了季零说话总是用他的名头，贝利亚倒也没说什么，只抱着胳膊纹丝不动的站在她肩头，活像一个被粘住的手办。
清晰自己后勤定位的江祀也已经去到了宗谷誉身边将他扶起，带着伊路德和他一起去到安全的位置。
被捏住手腕的雾崎挑了挑眉，对季零这堪称瞬移的速度感到一丝丝意外。
但也不过一丝。
“会碎的噢。”雾崎松手任由人偶往下落。
明知是扯淡，但来不及思考的季零还是下意识松开了雾崎伸手去捞。
“但是～你的保护对象已经是我的东西了啊～”雾崎手指点在她另一边空无一物的肩膀上，转了半圈与她背对背，后仰着头凑到她耳边。
鬼知道他怎么做到这么奇怪的姿势又这么流畅和点位精准的。
季零疑惑的小幅度偏了偏头。
她本来也没有多认真要对付雾崎，不过是要打断他对牧野的怒火而已。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雾崎和牧野之间有点故事和这不对等的微妙关系，更别说已经窥见了雾崎记忆的季零。
也正因为知道了事情全貌，她才不想放任这个一直都和伊吉斯成员保持不尴不尬距离的奇怪男人被雾崎轻松捏死。
——
男人发尾被微风带起，或许是发丝间的那抹蓝色，也或许是这奇特的拼接黑白衬衫，也可能是一些其他玄而又玄的存在，衬的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邪恶的神秘。
栏杆处的人手指两根并拢，耍酷的按在太阳穴的位置。
黑棕色的眸子里荡起暗红，和贝利亚附身时的猩红不同，这种不近距离观察遍难以发现的红色，意味着季零正在使用她那超纲的精神力外挂。
那抹蓝色的发丝再度扬起，与季零对视上的浅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
——明明面部表情那么丰富。
雾崎只是短短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被发现的季零弯了弯嘴角。
被放通行证了呢。
*
那人记忆里的天空都是冷色调的，挂在天空上正午的太阳都十分暗淡，落在身上的光无法让人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季零的目光离开莫名其妙变成冷白皮的手臂。
地面扭曲，画面闪烁。季零一会出现在色彩斑斓的宇宙里，一会出现在高楼大厦间，又忽然眼前一片漆黑，强烈的恶意在未知的黑暗里呼啸。
经历过贝利亚记忆幻境的季零表示没有丝毫不适。
看来这个通行证还在筛选可观看内容呢。
只出现了不到半秒不到就消失的那抹背着强光、没来得及看清的影子，让季零忍不住挑了挑眉。
——雾崎酱，这筛的不够严谨啊。
她看到那个标志天线了。
闪烁的画面画面让人眼花缭乱，季零却眼睛都不眨一下，不放过任何一个片段。
蓝色的身影在宇宙里将巨大的机器踩在脚下，撞碎一个又一个碎石，最后停在未知行星的表面。
在被数道巨大身影毁灭、宛如地狱的火海里，季零耳边还能听见属于托雷基亚的低笑，带着属于旁观者的冷漠和嘲讽。是的就是tv这段，官方虽然没明说，但这事可能的确他干的，我这里属于魔改私设，改成了他是冷漠的旁观者。 她偏头，看向石板下露出的半截手臂。
画面不断转换，最后来到了熟悉的地球。
空旷的田野寂寥无人，季零看着半天没变化的场景，抬脚向前走去。
走上高处，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湛蓝的天空下，男人笑着转过身，淡蓝色的眼睛漂亮的仿佛一颗蓝色宝石，干净、清澈、明亮。
“……牧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熟悉的人，季零愣了一下，看着那双眼睛，不自觉念出了他的名字。
“Jasper！”
浅金色的发丝从季零身上划过，来人带着清脆的笑声像蝴蝶一样扑进了男人怀里。
爱情和幸福的味道扑面而来。
却只有这么一瞬。
暗沉的天空仿佛传来深蓝色恶魔的低笑。
深爱的妻子因恶魔碎片而消失的一干二净。
孑然一身的牧野毫不犹豫，转身投入肮脏混乱的泥泞中，辗转寻找爱人，以及那被人为掩藏的真相。
途中，宛如飞蛾扑火的牧野被蓝色乐子人所发现。
自称比混沌的男人带着兴味的笑容跟随在牧野身边，引导着他不断接近真相，看着他一次又一次被现实所击溃。
他在密密麻麻的枪口下猖狂的仰头大笑着。
“看啊！这就是你们守护的地球人！”
没人知道这神色癫狂的黑白衬衫男人在对谁说话。
牧野匍匐在那被黑色皮质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下，祈求这位神秘且处处透露着邪恶的宇宙人，救救他的爱人，救救无辜的其他人。
恶人的罪孽不该由他们承受。
“那该由谁来承受呢？你吗？”名为雾崎的男人笑容诡异的蹲下，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挑起地上狼狈男人的下巴，“还是你那无辜的妻子？”
枪声和惨叫不断响起。
牧野夹杂着憎恨的神情成功取悦了雾崎，他施舍般的给予了牧野一份他身为普通人所难以承受的力量。
——他会因为这份力量毁掉这里，他不仅无法救下他的爱人，他还会让无数无辜的生命消逝。
深蓝色的能量炸开，男人痛苦的声音从能量里传出。
雾崎的笑容不断扩大。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牧野跪倒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时，会是什么样的神情了。
——是那双宝石一般的蓝色眼睛失去光亮层层破碎，还是会燃起绝望的火焰燃烧生命扑向自己……
然而……都不是。季零站在雾崎身边，看着天空中那两道相交的能量。
被不祥的暗红色席卷的女人早已破碎不堪——她的精神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她的身体亦然。
那双曾让牧野无数次沉溺的浅棕色眸子散去了本不属于她的疯狂。
暗红与深蓝两道能量碰撞在一起，不断划破两人脆弱柔软的身躯。
“Jasper……”女人低声唤着属于牧野的名字，“你可以做到的。”
她低下头，血腥味充斥在牧野鼻尖。
转瞬即逝的吻。
“比起像是要碎掉的Jasper，我还是更喜欢那个温柔的虚伪绅士，亲爱的。”
女人张扬的笑容被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液所遮盖，变得模糊不清。
“不要用这副样子来见我。”
剧烈的爆炸掀起黑白色的衬衫底部，飞扬的尘土砸在淡蓝色的小阳伞上，那阴沉的面容没有被玷污一丝一毫。
“为什么。”
伞被抬起，黝黑的眸子冰冷的看着那浓重的、仍未散去的尘土，耳边是逃难的人群嘈杂的声音。
季零听着耳边雾崎咬牙的低声呢喃，她无视被碎石穿过身体的奇怪感觉，始终拉平的嘴角此刻却向上勾起。
她没有看旁边又一次失算脸色奇差的雾崎。
“……因为是人啊。”
因为是人，所以有无限的可能。无论这个世界再怎么糟糕，也拥有这样对世界、对未来、为陌生的其他人抱有绝对善意的人。
或许这也是爱吧。
这样的爱，总是能让干涸的土地突兀的开出花。
————
哪怕牧野自己再怎么想死，季零思来想去，仍然不希望他死在雾崎的手里。
随便找个地方淹死都行。
决定今天事情结束就把牧野带海边送他上路的季零沉了沉眉眼。
旁边已经从跪着趴地上改成侧着躺地上的牧野捂住嘴巴非常小声的打了个喷嚏，淹没在被遗忘好多章的泰迦三人组打怪声音里。
——这蠢货对这件事意外的执着呢。贝利亚坐下，一只腿曲起架着手臂撑住了下巴。
亲自放人探查自己记忆的雾崎嘴角拉平，收回后仰的身子，面带笑容目光冷冽。
“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是吗？”
季零没有动，神态与他如出一辙。
“这种不平等交易，我替我的任务对象婉拒了哦，雾崎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