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郎君在南边怎么样了?可有给你写信回来?”
既然话题已经说到这了,宋山山干脆单刀直入地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有是有,但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只寥寥几句带过,也不知他如今具体如何。”
说到这个梁姝与也是叹了一口气,“不过前些日子倒是有听说眼下南方的情况并不好。”
宋山山疑惑:“这话怎么说?”
梁姝与说着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前几日咱们家有支南归的商队,路过江南时恰好碰上了大水冲垮了堤坝,沿江一路的村庄县城都受了灾,听有个伙计说堤坝崩毁时他看见里面竟是塞的稻禾草料。”
“还有这种事?”
宋山山眼里满是惊讶,早前她就有猜测过江南的水利工程可能会被偷工减料,只是没想到竟偷的这么明目张胆。
还真是肥差养贪官啊!
墙体里面塞稻草,这种豆腐渣工程不被冲垮才奇怪吧?
“那伙计原本受了点伤,被人救上来后休息了一日,结果第二日再去看的时候就看不见那些草料了,他把这事跟领队的一说,领队当即便决定不待水灾过去了,绕路回了凌州。”
“三妹妹,这事你怎么看?”
末了,梁姝与压着声音还神秘兮兮地问了她一句。
宋山山沉默了一会儿:“此事若是真的,那必不可能只有你家那一个伙计瞧见,若闹出来,到时候只怕是民愤四起。”
她没有到过江南,不曾亲眼看过这次水灾的恐怖程度。
但是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因为父母官拿了钱却不办实事,导致自己家破人亡,心里不恨是不可能的。
她已经能想象得到段鸿许这次的救灾工作开展有多困难了。
主要他现在还没有官身,说话也没分量,年纪又轻,又是人生地不熟的,难上加难。
虽然爹爹猜测这是上面那位授意的,但……这是能说的吗?
宋山山说着叹了口气:“段二郎君怕是在江南都分身乏术,我爹爹他们也不知道眼下怎么样了。”
“你爹爹?宋叔父怎么了?不是听说他在联合凌州的一些商户筹集捐赠的物资吗?”
这事发生的有点突然,梁姝与还没收到消息呢,突然听她这么一说有点疑惑。
宋山山当下就将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她。
“如果只是些乱民倒是不打紧,钱财等身外之物丢了也就丢了,就害怕真的是山匪趁机作乱。”
本来是来梁家打探段鸿许和江南那边的情况的,想看看自家爹爹这一行会不会有危险。
没想到得到的消息不仅没让她放下心,反而觉得更加担心了是怎么回事?
“你也别太担心了,如今下雨不好行路,宋叔父他们多半走的是官道,想来纵使有匪徒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而且,当初二郎要去江南救灾时,我自觉没什么能帮得上他的,便求了父亲让梁家各地的商号,只要他用得上的,都暂且任他差遣,如今梁家各处州城的商号也都在筹备物资一批批地往江南运,若是路上遇见了你爹爹他们的车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梁姝与不太熟练的安慰着她。
虽说三妹妹比她小一些,但是十分早慧通透,需要她来开导的地方还真不多。
轮到宋山山疑惑地看着她:“就算遇到了,他们如何知道那是我爹爹的车队?”
梁姝与不急不慢问:“宋叔父他们的车队应该会挂上各家的商号牌子吧?”
宋山山点点头:“这个自然,本就是为了给自家博个好名声,就是我爹爹不提,其他叔伯们也是要挂的。”
“那就对了。”梁姝与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道:“你家的商号有多好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我交好多年,两家往来也算密切,又怎会认不出来?”
宋山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后。
当初要设计商标时,她贪图方便,就直接画了个酒坛子的外形,然后在坛子中间随便描了几座山峦。
她们家不是叫青山酒肆嘛,有酒有山的,多直接明了,多简单粗暴!
当初她还挺为自己的小聪明自豪的,一直用了这么多年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现在突然被梁姝与点出来,好像……是有点显眼包哈……
但是显眼归显眼,她是不会换的,这多有特色啊!
况且好不容易才让大家都眼熟了,一见到这个牌子就知道是她们家的生意,换了不就一炮回到解放前了么。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梁老夫人住的锦安堂。
眼下正是省视问安的时候,锦安堂人来人往的,一进院门宋山山两个十分默契地止住了方才的话题。
“是三娘来了吧,快过来我这坐。”
梁老夫人一见到她,不等她请安就亲昵地招呼她过来。
梁二夫人见状忍不住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母亲方才正说到三娘呢,这不就来了?看来唯有三娘得母亲的心,咱们家姝儿都得往后稍稍了。”
梁老夫人被她这一番话逗得忍俊不禁:“你可不许挑拨离间,谁说姝儿就不得我心了?”
“是是是,我瞧着三娘和姝儿倒像是一对亲生的姐妹,嫂嫂你觉得呢?”
梁二夫人转头看向了另一边坐着的梁大夫人。
“噢……是有些像哈……”
忽然被点名的梁大夫人面上有些不自在,尬笑着答道。
宋山山放眼看过去,只见一个梳着云鬟髻的妇人正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们,明明是在她家中,反倒显得比宋山山这个客人还要拘束。
这些年她鲜少回来,每次回家也是待不到半月就走,宋山山这么瞧着,倒是觉得她的样子和初见时没有多大的变化。
不过也是她不常在家的缘故,和梁姝与之间的感情看着还不如梁二夫人熟稔。
明明是亲母女,相处起来反而跟亲戚似的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