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然是个晴天。
宋山山昨晚一夜辗转反侧,久久没有入睡。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东际那抹久违的金光已经爬过了墙头,洋洋洒洒地铺在院子里。
宋山山洗漱完毕走到正堂时,陆晚容几人已经在继续做口罩了。
就连昨晚留宿的刘家娘子和昨晚被常佑其接了回去的文娘子都已经在了。
“你们这么早啊?”
宋山山心里突然飘过一抹心虚。
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像资本主义了?
明鉴啊!她只是说了这些口罩急用,可没想让她们起早贪黑地做啊!
“山儿醒了,早饭在桌子上摆着,我们已经吃过了,你吃完了再去忙吧。”
陆晚容只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宋山山看着桌子上的清粥和几小碟下粥咸菜,眨了眨眼睛。
自从她们家奔小康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朴素的早餐了。
平日里陆晚容为了给她们补身子,各式各样的餐食都是轮换着来的。
乍一回到解放前,她还有点不习惯。
但显然陆晚容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就连抱夏现在都一心在忙,没工夫理会她。
“其他人都也都吃过了?”
宋山山盛了一碗粥大口喝着,往前院那边看过去。
“大郎说雨停了,想要回去看望一下爹娘,刚才已经走了,阿添这会儿应该在前院等你。”
宋山山闻言三两口把粥喝完,和陆晚容说了一声后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到酒肆的时候,他们已经忙起来了。
那干劲十足的样子,根本不需要宋山山催。
酒肆这两天炊烟袅袅,门口却挂上了暂时歇业的牌子。
这让很多好不容易等着天晴出来买酒的酒客们都心生不解。
闻着空中飘出来的酒香,有心关注的人家都在暗暗猜测这回酒肆是不是又在搞什么新品了。
尤其是一些同行。
这当初以烈酒出名的青山酒肆实在是兴起得太快,曾经一度把他们挤得没边。
他们酒业这一行的眼红得不行,当时便想联合起来,想把这间酒肆给搞垮来着。
奈何这酒肆背后的东家不仅有实力,还和梁段两家往来甚密。
久而久之还真让它在这凌州城站稳了脚跟、打出了名号。
后来他们又改变策略,想要复制同样的烈酒出来。
但是他们才刚摸索出来点路数,就发现人家已经推出了什么甜酒和果酒。
等他们也跟着往这方面靠拢时,人家就又出了什么劳什子酒酿糖水。
这鬼点子一套一套的,他们就是想学也学不过来。
眼下见她们又关起门来不知道忙什么,各位同行心里都是一咯噔。
但又什么都做不了。
一连忙了五日,酒肆里现有的烈酒已经做完,家里的口罩也堆了起来。
在得知段家大郎要亲自押车送物资去南方后,宋山山便将东西全部收拾好,让酒玉醑和胡中临两人同行跟车,将他们一起打包进了段家的车队。
酒精和口罩的用法和用处,她都已经详细的和他们说过了。
只等他们送到南边,见到段鸿许后看他怎么安排。
送走他们后,宋山山坐在柜台里面,翻开账本半天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宋山山,有你的信。”
阿添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两个信封放到柜台上。
宋山山扫了一眼,瞧出了其中一封上面是宋长则的笔迹,赶忙接过来打开。
打开一看是报平安的,当下心里松了不少。
自从爹爹走后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她和阿娘都很担心。
尤其是现在东西送出去了,她们一闲下来,便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可是看到后面的时候,她的面色便开始凝重起来。
“怎么了?”
阿添隔着柜台歪着头探过去,想看看信上都写了什么。
宋山山干脆把信递给了他,让他自己看。
阿添接过去匆忙扫了几眼,脸色也不好起来。
原来,宋长则南下处理车队的事情,到地方的时候附近的村镇已经乱了,他就是有心送信也没人送回来。
后来果然遇上了梁家送东西去段鸿许那里的车队,便干脆跟着他们一起下江南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驿站才写了信送回来。
信的最后则是写了他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乱民四起,人心惶惶,曝尸荒野。
而且,已经有人起了疹子和高热了,看着很像是某种时疫。
果然和刘郎中所猜测的一般。
路上都已经如此,也不知道水灾最严重的江南情况是不是更加不好。
宋山山将另一封信也拆开,看完后一言不发地塞进了袖子里。
“酿新酒吧,有的忙了。”
宋山山摇头叹气,准备让王云庆等人回村里去,把小院的作坊也开起来。
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封信去江南,和爹爹说了酒精和口罩的事情,让他盯着试试效果,又跟他说了刘郎中的事情。
这会儿也不知道刘郎中已经走到哪了,要是他师父当初的法子真的针对疫情有效,找到他或许能多救一些人。
刘郎中经历过因疫焚城的悲痛,想来应该也不是那种要把方子捏在自己手里的人。
隔离病人,防护消毒,救治方子她都在信里提了,剩下的就要看官府的力度了。
能救下多少人,能否阻止疫情扩散,这些都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她能做的,也就是多做些酒精和口罩运过去。
但是,只依靠她目前的人手是不够的。
“阿添,明天咱们也回村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