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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路程,也不知是不是有卫烜在,一路皆顺风顺水,不仅没见一个流寇,也没见什么山贼之类的。

过了嘉陵关后,阿菀敏感地发现,气温又低了许多,极目望去,十分苍凉的模样。这种苍凉,不仅是因为气候对环境影响所造成的,也是因为战争原因迁移了很多百姓,使得这里的田地皆荒废了,没有人力开发,自然也就荒凉了。

真正的地广人稀。

在四月底的一个傍晚,阿菀经历了一个月的旅行,终于拖着一大堆的行李来到了明水城。

夕阳西下,明水城斑驳的城门显得沧桑而庄重,充满了历史的痕迹,远远看去,那厚重的石头砌成的高大城门,如同一个沉默而坚毅的战士,安静地站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岿然不动,守护着大夏的疆域。

隔着碧纱帘子,阿菀能感觉到风吹过窗帘掠过面颊,还有空气中的不同于京城的特有的烟尘味道,让她不由得半掩住脸,眉头却未如同青雅等人般皱起,只是很平静地看着。

马车很快便进入了明水城。

傍晚的明水城并不热闹,宽阔的街道是用并不平坦的巨大石块铺就,仿佛就直接敲打在地面一般,凌乱又富有厚重感。时不时地能看到街道两边正要收摊的铺子,还有穿着粗布葛衣在街上跑来跑去的孩子,远处炊烟袅袅,看起来安祥而宁静,平和得让人想象不出这是一座位于战争最前线的城市。

进入明水城后,马车行驶得很慢,车轮辘轳的声音富有节奏。

只是,马车还未抵达目的地,便停下来了。

“世子爷这是去何处?下官可是有好些天没有见到您了。”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朱城守啊,你怎么在这里?”卫烜的声音很冷淡。

“呵呵,自然是为了世子爷您而来了。哦,对了,听赵将军说你有事情离开一阵子,莫不是……哎哟,我知道了,是您的世子妃要来明水城,你这是去接世子妃吧?不知这马车里的可是世子妃?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世子妃来了,您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也好安排人到城门外迎接……”

“朱城守,你夫人来了。”卫烜冷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那位喋喋不休的朱城守突然啊了一声,那声音在阿菀听来,就像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然后很快便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就是那位朱城守的声音远远飘来:

“世子大人,您可要悠着点,别告诉夫人我在这里啊!”

他的话刚落,远远地便传来了一道河东狮吼:“朱俭!你给老娘回来!”

阿菀忍不住转头,撩开车帘,隔着碧纱窗往外看去,只见到远处的街道上跑来了一道纤细的人影,可惜还未给她看清楚,便转入了一条巷子了。

这时,马车又继续前进了。

马车最后进入了城里的一栋宅子,在垂花门前停下。

卫烜利索地翻身下马,然后撩开车帘,亲自将阿菀扶了下来。

垂花门前,宅子的管家带着一群仆役恭敬地出来迎接。

“这是明水城里最好的宅子了,你看看有什么缺的,尽管吩咐人去置办。如果人手不够,明日再去买几个回来伺候。”卫烜说着,目光掠过随着阿菀过来的丫鬟婆子,心里有些不虞,觉得伺候的人太少了,果然是要买些回来。

阿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接见了管家,方和卫烜一起进了内院。

明水城多风沙,不过这宅子却很干净,应该是每日都有仆人仔细地扫洒过了,才能保持这样的干净整洁。阿菀经过庭院时,看了下庭院中种的几株耐寒的花卉,眼里有了几分笑意,等进了屋子时,发现门窗外都安装了轻薄的纱帘,想来是为了隔绝沙尘。

果然,当进了屋子后,发现一水的楠木家具不仅十分齐全,并且很干净。

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阿菀其实并不是个挑剔的人,有条件时她会被养得很娇气。可是若是没有条件,她便会努力适应环境,并不会因此而怨天尤人,或者无法适应而自毁。

卫烜牵着她的手一路走来,心里十分忐忑,就怕这样简陋的地方会让阿菀不喜欢,也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住,不愿意待在明水城。可是当看到她眼里浮现的几许笑意,心渐渐地落定下来,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欢快。

待丫鬟端来热水伺候他们洗漱后,卫烜直接抱住阿菀,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她举高,然后让她的臀部坐在了自己的臂弯里。他体格修长高大,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起来,就像用抱着小孩子的姿势,让阿菀不得不弯腰揽住他脖子,低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他黑亮的目光。

“你做什么?”阿菀佯怒地捶他的肩膀。

卫烜朝她露出了孩子般欢快的笑容,轻声道:“我很高兴。”

阿菀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不禁有些赧然,又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便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发现他激动得脸红时,赶紧按住他,“等等,我肚子饿了,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再说。”

卫烜盯着她,目光宛若一头就要被释放出来的野兽一般,要将她吞吃入腹,眼尾都有些发红,看得阿菀胆颤心惊。幸好,最后他只是将她按在怀里仔仔细细地揉弄了一回,在阿菀感觉到那顶在双腿间的玩意都硬得可怕时,他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然后让人去准备晚膳。

阿菀松了口气,越来越觉得这位世子爷有时候激动起来,简直就是个蛇精病,让她总是毫无防备。

只是,在用晚膳时,发现他时不时飘来的眼神,阿菀寒毛又竖起来,捏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发紧。

蛇精病犯起病来真可怕!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激动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阿菀会过来,所以这里早早地准备好了,不仅宅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且这宅子一应的物什都有,伺候的人也不缺——虽然在那位世子爷眼里,这么丁点下人,简直是寒碜人,可是阿菀还是觉得很足够了。

用过膳后,阿菀趁着膳后消食的这段时间,又了解了下明水城的情况,心里大致有了个概念后,便对卫烜笑道:“刚才那位朱城守,似乎挺怕他夫人的样子。”

卫烜不以为意地道:“他夫人虽然是个河东狮,但他却是个色中恶鬼,若非还有点能力,早就让他滚蛋了!”十分不喜欢那位朱城守的行事的模样。

阿菀笑盈盈地看着他,故意说着反话道:“你们男人不就是好这口么?”

卫烜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眯起眼睛,用一种让阿菀寒毛直竖的眼神盯着她,阴阴地说:“难道在你心里,我也是这样的?”

见过他乖巧的样子、霸道的样子、狡猾的样子、害羞的样子、熊破天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阴沉,让阿菀愣了下,但是却莫名地并不害怕,虽然寒毛竖得厉害,但仍是平静地道:“当然不是啦。”

卫烜脸色不虞,仿佛阿菀刚才的话伤了他的少男心,开始用一种让阿菀发寒的目光盯着她。

阿菀有些受不住,觉得消食得差不多了,赶紧让人备热水沐浴。

粗使丫鬟将水提进净房,倒入浴桶后,阿菀便让她们退下了,留下青环伺候,边和她搭着话,边褪下衣服。

只是,当脱下亵裤时,眼角余光发现底裤中一点点红迹,便知道小日子又来拜访了。

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幸好是到了地方才来,不然在路上,真是十分麻烦,也很影响心情。

青环整理她换下来的衣服,自然也发现了,忙去叫青雅过来,给阿菀准备月事带等物。也因为恼人的大姨妈来拜访,阿菀自然是不能泡澡了,只得草草地淋浴了事。

从净房出来,阿菀喝了半碗青雅端来的红糖水后,便上床歇息了。她十分爱惜自己的身子,非常时期,一般会仔细保暖且保证能有充足的睡眠时间,等过几日后,她又是一条好汉!

刚躺上床不久,卫烜也在另外一间净房将自己清洗干净回来了,见阿菀早早地躺在床上,脸色稍缓,便上床去抱住她,手摸进她的衣襟里,握住她胸前的丰盈。

“别……”发现他的意图,阿菀忙制止他,小声地道:“我的小日子来了。”

卫烜的动作一顿,仍是没有放开手,而是手往下探去,摸到她双腿间的月事带时,发现她并不是骗人,不禁郁闷地将她摁到怀里,然后咬了她一口。

阿菀瞄了他一眼,发现他仍处于蛇精病的状态中,心里万分庆幸大姨妈来得真是时候。只是,很快地,她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当被他拉住手按放在一个粗硬的东西上时,阿菀发现这位世子爷果然是恨不得要吃了她。

连小日子来了都不能被放过,简直是丧病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男人射.精后特有的麝香味,阿菀缩了缩有些发酸的手,又瞄了眼那位世子爷的脸色,决定以后不能再撩拔他,和他开那种玩笑了。

****

来到明水城的第二天,阿菀的精神有些糟糕。

大姨妈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坐在临窗的炕上,阿菀恹恹地喝着红糖水,精神十分萎靡。

卫烜坐在旁边,等她喝完了红糖水,接过碗递给青雅,对她道:“这几日你在家里好生歇息,等你身子好一些后,再看着要不要见那些官夫人,不必勉强自己。”

阿菀瞥了他一眼,发现过了一夜,这位世子爷又恢复成了在她面前体贴装乖的模样,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不以为意地道:“哪能说不见就不见?届时那些人要怎么看你?你不必担心,过两日我便给她们下帖子,请她们到府里来作客。”

卫烜不置可否,握着她有些发凉的手置于手掌心中,发现她只要在这种时候,无论是冬夏身子都会发凉,让他忍不住将她揉到怀里,想让她暖和一些。

“明水城里的人都比较豪爽不拘小节,而且有些不懂礼数,若是到时候谁给你气受,你告诉我,我来办。”卫烜漫不经心地道。

你办什么啊?去将人家杀了剁了么?阿菀对这位世子爷粗暴的行事方式无语之极,决定当作没听到。

卫烜发现她的不以为意,并不解释什么。虽然他来到明水城才几个月,可是他上辈子在这里待了几年,甚至战死于此地,早就摸透了明水城的情况,甚至只要他想,可以迅速将明水城神不知鬼不觉地掌控在手里,无人敢质疑他一分。

他这辈子如此努力,唯一的目的便是保护她,让她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谁敢给她脸色看,他就弄死那家伙!

夫妻俩随意地聊着天,一个管事嬷嬷拿了几张帖子过来,禀报道:“世子妃,朱夫人、赵夫人、钱夫人……她们给您递帖子。”

青雅接了过来,将之打开递给阿菀看。

阿菀看后,面上浮现笑意,说道:“青雅,你帮我去回复她们,就说我初来乍到,身子不适,待过几日好一些,再请她们到府里来作客。”

青雅肃手应了声是,便捧着那些帖子下去回复了。

等青雅走后,阿菀靠在卫烜怀里,和他说道:“你瞧,这一大早的就有人送帖子来了,想来昨天傍晚进城时,不仅那位朱城守看到了,很多人都看到了。”

卫烜不以为意,他来到明水城后,便让人置办宅子买家具奴仆等,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明白了。而昨天进城,那一车车的行李以及护送的将士,只要有些眼色的人,都明白阿菀的身份,自然要第一时间有所表示。

“我面都还没露一下,就出风头了。”阿菀调侃道。

卫烜抚着她披散的发,但笑不语。

等到午时,见卫烜仍没出门,阿菀不禁奇怪道:“你不用去军营么?”

“现在军中无事,有赵将军坐镇,我去不去都无所谓。”卫烜依然挨着她,一副不会离开的模样。

阿菀被他弄得有些羞耻,总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很浓郁,他靠得这般近,定然能闻到,莫名地想让他离远点,可是又怕他到时蛇精病了,以为她嫌弃他,要做出什么掉节操的事情来。

昨晚卫烜的表现让阿菀意识到,这位世子爷来到明水城后,似乎放开了很多,情绪也显露了许多,不像在京城里,就是笑时也带了几分面具的假笑和压抑。

或许,他更喜欢这里广阔的天地?

阿菀不禁若有所思。

****

阿菀为了大姨妈一事而窝在屋子里哪里都不能去时,明水城那些官夫人们拿到了她的回涵,心里也忍不住泛嘀咕。

作为明水城里身份数一数二的城守夫人,朱夫人素来是文官里的领头人物,拿着那张用澄心纸制成的回涵,不禁和今日难得没有出门去寻欢作乐的朱城守嘀咕起来。

“听说这位瑞王世子妃是个病秧子,天生体弱,以前还有太医断言她活不过二十,是个天生的病美人儿。你说,她一个娇滴滴又病恹恹的郡主娘娘,跑到这边境来做什么?纵使新婚夫妻舍不得离别,可也得瞧瞧自己是什么情况。你瞧,这不,才来到明水城就病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几日就病得只能回京……”

这么说着,朱夫人心里也有几分轻松。

瑞王世子妃不仅有郡主的品级封号,还是亲王世子妃,身份上就压了她们这些官夫人一大头,若是个脾气好的、容易相处的还好,若是脾气坏的,以后她们的日子也难过,还不如她不来。

所以,朱夫人在知道瑞王世子妃将会来明水城时,便早早地打发人去打探这位世子妃的事情,只可惜,明水城距离京城太遥远,而且这位世子妃自小体弱多病,素来不出门,名声不显,还真是没什么好打探的。

朱城守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嘀咕个什么劲儿?既然是世子妃娘娘,你们好生奉承着就是了。她一个毛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心计,随便奉承着让那位世子爷心情舒畅便可。”说着,便要起身离开,宁愿去找个小丫鬟听她们唱小曲。

朱夫人见他这德行,气不打一处发,霍地站了起来,身材瘦弱的朱夫人伸手一扯,就将长得白白胖胖像馒头似的朱城守拽住,拖进了屋子里。

很快,屋子里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屋外槅扇前坐着做绣活的丫鬟们很淡定地看了下明水城的天空,继续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