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古伦娜尔匍匐来到尤太妃的脚边,头发披散凌乱,歇斯底里,“姑母,我是被人害的,姑母救救我,我的清白,我的清白就这样....呜呜呜....”
尤太妃用一只手撑住圈椅的靠手,才勉强站得住。眼珠子提溜了几圈,上牙死死咬住下唇,艰难地开口:“是谁,是谁害的你,告诉姑母,姑母替你讨回公道!”
呵,还讨回公道,真是不害臊,戚芫芃心中齿冷,这叫自食恶果!
乌古伦娜尔眸色怨毒,声音陡然变高对着戚芫芃吼叫道:“是你,戚氏,定是你搞得鬼!”
戚芫芃眨了眨眼,双眸溢出一层水雾,无语凝噎:“你说什么,我不懂。”
“明明你喝了酒,为何你没事?你说!你说!”乌古伦娜尔眼球凸起,鼻孔外扩,青筋暴现,面容扭曲地叫喊。
“我是喝了酒,不胜酒力,就去湖边走走,然后遇到睿王和十三公主。”戚芫芃解释道。
“没错,小十三的小狗卡在树枝上下不来,还是远宁公主帮忙的。小十三,你说是不是?”睿王完颜翊飞开口道。
完颜玥,第一见到这等场面,怯生生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多亏了远宁公主救了小胖,不然小胖都该吓坏了呀。”说罢,伸手抚了抚她怀中的白色小狗。
乌古伦娜尔手脚被棉被裹着,她只能伸长脖子,努着下巴,眼睛剐了他们,“你们都是串通好的!我不信!我不信!”
她面目狰狞,脸都气歪了,如走火入魔般。
尤太妃扬一扬眉,眼眸一转道:“哪里来的小狗,也未免出现得太巧合的吧?”
睿王面色不善,睨了尤太妃一眼,说道:“这小狗本就是小十三殿里的,小十三见这里好玩,惦念这小狗,遂差人送过来的,怎么,太妃娘娘要不要把他们都抓来审问。”
尤太妃神色一凛,好一个睿王,从来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讥笑道:“睿王好大的威风啊,君主都没发话呢。”
完颜玥眼睛耷拉着,泛着眼泪,扁着小嘴,几乎要哭出来了。
“够了!”完颜煦厉喝一声,眉间显出愠怒,“真是目中无人,一个七岁孩童能撒谎吗?”
不知是对尤太妃说,还是乌古伦尔雅说。
尤太妃紧咬着后槽牙,满脸不悦。
完颜煦轻轻地瞄了完颜玥一眼,一贯冰冷的眼神透出几分柔软和担忧,说:“把十三公主带下去好生歇息。七弟,你陪着吧。”
这种场面的确不适合孩童卷进来。
完颜翊飞对着尤太妃哼了一声,带着完颜玥退下了。
“尤太妃,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完颜煦那冰蓝的眼眸冰冷如刀,冷到极致,犹如千年寒雪成为的冰刃直戳尤太妃的心。
尤太妃脸色都变了,一种可怖的感觉从脚趾直冲脑门,手脚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咬着牙,憋气道:“谨遵圣意。”
乌古伦娜尔仿佛抽干全身的血液,眼神无光,神情呆滞,慢慢地瘫软在地。
而一旁的唐河暮如同五雷轰顶,久久不能回过神,待稍稍回神,他扭头怨恨地盯着乌古伦尔雅说道:“贱人!觊觎我的美色,行龌龊之事,人丑心更恶毒,我的清白才是被你毁了。”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这是什么人呐。
乌古伦尔雅气得浑身哆嗦,满脸涨红,“你这个浪荡子胡说什么啊?谁觊觎谁?信不信我叫爹打死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两个人各不相让,咒骂声一浪比过一浪,越骂越难听,哪里还有什么世家子弟的涵养。
要不是已经被控制着,两人早就扭打起来。
完颜煦揉了揉眉心,喝道:“鼓噪!两人分别押去朝晖堂东西偏殿!”
立马来人就两人带下去,两人仍不肯罢休,狠狠地互瞪着对方。
真的无法想象,刚才这两人还在床榻上缠绵缱倦,如今却想生吞对方似的
真是精彩呐。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戚芫芃早就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以至于唇角不由自主地轻微地抽了一下。
“传孤的令,穰国公,定国公即刻见驾。”大袖一挥,背着手跨步走去,临走前厉了戚芫芃一眼,说:“你,一起。”
“远宁遵旨。诸位都散了吧,雍京园为大家都备好了房间,累了可直接在这里歇下,如想回府的就请便吧。”
戚芫芃面上镇定,内心忐忑不安,越跳越快,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干了坏事被爹爹抓包的情景。
戚芫芃亦步亦趋地跟着完颜煦上了马车,缩着脖子,身体略略僵硬。
完颜煦眼眸紧闭,薄唇微撅,周围气息彷如结冰,让人如在冰窖。
这一世,还是第一次与完颜煦单独相处。
马车外的石默金问道:“君主,现在回朝晖堂吗?”
“去凤和殿。”
石默金得令,马车缓缓地前行,啼嗒啼嗒作声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空明。
戚芫芃低低垂下不着痕迹地往完颜煦瞟着,见他眼睛依旧阖上,不敢言语。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让人无法呼吸。
戚芫芃憋不住气,怯声怯气地试探:“君主,您生气了?”
“没有。”完颜煦语气冷漠。
“还说没生气,瞧你这吃人的样子。”戚芫芃嗔怪道。
完颜煦陡然睁眼,目视前方,跟空气对话一般,“孤只是寒心,朗朗乾坤之下,他们竟然如此行事。”
戚芫芃暗忖这话什么意思?完颜煦已经看破他们的诡计了?
那我的筹谋是否也被一并看破?
完颜煦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了?
戚芫芃的沉默被完颜煦看在眼里,轻咳一声,道:“现在跟我说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毫无保留。”
“嗯?毫无保留?”戚芫芃纳罕,没有听错吧?
看到戚芫芃因为吃惊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样子,完颜煦内心一阵发笑,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嘴角已经微微地翘起。
“你不信任我。”
“远宁不敢,只是前铲朝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实在不想君主为后宫之事费心。”戚芫芃辩白道,嘴巴嘟了起来,脸上出现委屈的神情。
“你应该清楚,如今在东弥,孤是你的唯一依仗,而孤也需要你的助力,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相同的处境。”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而别过一世,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比起前世的谨小慎微,面前的完颜煦对于问题的关键有的放矢,胆大心细。
将事情如实相告也未尝不可,完颜煦的品行,她是知道的。
戚芫芃见遮掩不过去,索性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完颜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