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晃了晃脑袋,连道不敢,又怕失了机会,千载难逢,怯生生道:
“我想……,我想……,小的恳请天主能将小的收入门下……!”
“收你做弟子?”
鸣云疑惑道,他来到这大方界,可从没有想过收什么弟子,何况自己也不过才刚拜入峨嵋门下,连收徒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哪知高天闻声,慌的以头触地,慌道:
“小的万死也不敢求天主收为弟子,只想着……,只想能拜入天主门下,日常相随,做些粗浅的执事。若是……,若是……,若是……。”
高天连道三个“若是”,终于斗胆哀声道:
“若是时日久了,天主您看在高天办事还算得力的份上,传小的一点仙术,小的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鸣云耳听着高天心音如深渊空鼓,一记记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到了极点,与往日自己期许的英武少年相差天渊,由不住心头恼怒,愤声道:
“站起来说话!“
刹时一道音波轰然而至,如狂风骇浪!
高天闻声,木然而立,如临赦旨。
“为什么要这么卑微?我知道你心思深远,是群童罕有抱负天下的一个,虽然有求于人,却也不该如此轻贱自己!”
此刻的高天被音咒所动,心中再无一点隐瞒与遮掩,直声道:
“因为我不配,我知道我没有灵根,没有可能成为修真弟子!我又有好多事想做,修真与凡人,天渊之别。没有灵根的我,在仙人看来,什么也不是。如果乞怜就能乞求到仙术,那真的再没有什么比不用付出,只需要跪地将身体埋入尘埃中更容易的事儿了。
我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天主您好像不太一样。您教我们摔跤,您还教我们怎么飞在天上,让我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可能。我有好多事儿想做,好多人想帮,我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我一定要试一试!”
鸣云听着他心音狂涛骇浪,欲击苍穹,不由长吁一气,自己到底没有看错眼前的少年。
脸色转和,笑一笑:
“有灵根又怎么样?我也没有灵根,自问还有一些手段。”
“天主您没有灵根?”
高天立时瞪大了眼睛。
被这一说,鸣云暗吐舌头,知道自己失言,眼下他和冷星云假扮凌霄派的修真,如何能在人前透露自己没有灵根。此事可大可小,要是被歹人知晓,自己暂且不提,眼前的营众若失了自己庇护,那麻烦可大了,连忙遮掩道:
“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不代表就一定不能修真……。”
不想高天猛然道:
“难不成天主您是再造灵根。“
说完,目光闪闪,满眼都是发自心底的敬服。
鸣云不解其意,只能囫囤着点了点头,赶紧道:
“你之所求,我会考虑,几日后再给你答复。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高天大喜过望,原本他没敢再求什么,但看着眼前的“天主”,总觉得与众不同,大了胆子,又忐忑道:
“的确还有一事要求。”
“说吧。”
“能不能将没有父母的孩童们独立成一营,男孩子们有我统带;女孩子们由……。”
说到这里,声音弱了下去。
鸣云皱了皱眉:
“为什么,你眼下就准备将孤儿们训练起来吗?”
高天解释道:
“回禀天主大人,不是如此。我们这些没了父母的孤儿,最无依无靠,到哪里都会受欺。女童们或还好,在女营就算受些欺侮,也多是受些闲气,落些排挤。何况……,何况阳泉声望很高,妇人们也不敢怎地。
而我这边的男童们……。“
说到这里,少年人挤了挤眉,面露一丝悲愤。
鸣云闻其声,猜出些端倪,听其音,知道的更多。一时怒声道:
“阳泉与众不同,能震得住所有大人,不必说。至于你,虽说群小服你,但到底还小,成年的男子们并不都将你放在眼里。此事,我知道了,明日就给你答复!”
高天闻言赶忙拜倒。
……
回到巴山出水盆,鸣云急急问道:
“师姐可是知道大方界有再造灵根一说。”
彼时的冷星云正在厢房中收拾书柜,闻声头也不回:
“知道。“
“那岂不是说,这些凡人都可以修行了?“
“你有没有想过其中的危险。“
鸣云点头:
“师姐说的是,让一群未受教化的凡人修练仙……。”
“我指的不是这个危险,而是再造灵根时,对施术者自身的伤害。”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宴席,鸣云只得道:
“愿闻其详。”
彼时冷星云才转过身来,步行至庭院坐下。
“再造灵根极其危险,受法者九死一生,就能熬得过,也不一定成功。且此等法术,普通凡人若不是累积到极大的功劳,根本没有资格再造。”
“原来如此。”
到此刻鸣云才明白高天为何如此敬服自己,想来这小子的小脑袋瓜里,还不知道把自己想像成什么样的英雄人物。苦苦积累军功,又舍生忘死,运气好到爆棚,终于得灵根入仙山,修成一身仙术,再积功升至布政,“造福一方”!而今还要提携同样为草根的高天一众孩子,再造“当年”一幕,这是何等的“英武”!
再听冷星云问道:
“说吧,你从哪里得智灵根再造一事?范奇玉吗?”
“范奇玉?不,不是他……。”
鸣云这才将高天求教自己一事都说了。
冷星云哑然失笑,随后又目光转动:
“也罢,高天即有心上进,且看他能追上阳泉多少。至于童营一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前次我到底还是杀的少了。这也都怪你,总说我杀心过重。却不道一般猪狗一样的东西,哪里能当人看待。”
说着,将戒法剑抛给鸣云,全凭其处置。
鸣云受了星云唠叨,并不着恼,又问:
“那这班孩子们的修行怎么办?到底峨嵋心法不能轻传。”
“你有意收徒,我哪里能拦得了你。”
“我何等修行,哪里能收弟子?”
星云不做答,只一笑了之。
鸣云只得道:
“何况,此一界的修行,全凭灵根。我们在时还好,我们离去,这些孩子如何持仗?”
“那你就教教他们以灵根为基的术法就是。”
“师姐取笑了,不说这些孩子少有灵根,受教不得。再说,就是我想教他们此界修真,我一个没灵根的外人,又何从教起?”
哪知星云一句话说的他目瞪口呆。
“你怎知你没有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