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黄兴、杨毓麟他们从那些洋人眼里看到的,是深深的嫌弃和不屑。
不远处的洋人贵妇,甚至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仿佛猪圈里的猪一般。
黄兴哪儿受得了这种屈辱?当即冲上去理论,却被蔡元培制止。
“这里是中华,请自重。”
蔡元培到底是翰林院庶吉士,清楚这时候得罪洋人会是什么下场,却也不想这么忍气吞声。
那名洋人忍不住大笑起来,问道:“这里是中华吗?这里不是我们的殖民地吗?”
“砰!”
甚至还狠狠推了一下。
眼见冲突加要进一步加深,一位不愿事情再闹大的清朝商人一边拦住蔡元培、黄兴几人,一边赔着笑脸凑到那位洋人面前,笑道:“洋大人您说得对啊,这就是猪尾巴!”
那名洋人这才趾高气昂的离开,只留下蔡元培、黄兴等人气愤的站着。
那名商人并不认识蔡元培他们,但他还是走上前来与蔡元培、黄兴他们搭话:“这里是中华的土地,不能让洋人欺负了,能低头,就低头吧。”
“而且那些洋人也没说错,这辫子,确实是‘猪尾巴’啊!”
“就因为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让那些洋人骂我们,我们还得赔着笑脸承认。”
那位富商摇摇头走了,后面的辫子也跟着摇头晃了起来。
天色渐暗。
路上行人渐渐少了,可蔡元培、黄兴他们依旧站着,目光深邃,眼里还带着一丝无奈和不忍。
“这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时代,一个到处都是白骨,荒诞可怜的时代。”
“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巍然矗立。”
“真的是一场暗杀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蔡元培这么问自己。
一时间,眼神竟然带着茫然。
在出去前,他们喝血水、喊着‘一曰革命,二曰暗杀’的誓言口号,那时的他们,是如此的信心满满,坚信暗杀,就能改国。
可是等见识到了这个苍凉可悲的大世后,他们由心的感觉到了深深的渺小与孱弱。
这位创立暗杀团的团长,此刻看着自己长在脑后的长辫,迷茫了。
“这根辫子,是束缚我们的封建的牢笼,应当剪掉!”
低沉的声音,像重锤一样,重重砸在黄兴、陈天华那些人的心中,他们看向自己的辫子,眼中也带着愤怒。
他们发现了,悲哀的源头!
这根猪尾巴般的长辫,是民国的耻辱,是外国洋人嘲笑的痛点,是落后、腐败的象征。
却是满洲人的荣耀!
【只因满人的祖先努尔哈赤在满文中是野猪皮的意思,因此清朝认为洋人称呼他们‘猪尾巴’是对满洲祖先的尊重。】
【可悲!可叹!可笑!】
天空中,文字继续,画面也在继续。
回到暗杀团的据点,蔡元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满洲害国!西方海外,真有那么强吗?”
“我们国家,真的不能有朝一日崛起吗?”
“当然不!”
“中华为中华人之中华,而非满洲!”
“唯有奠定中华汉种之最高,方能立国,那这猪尾巴长辫,又有何用?”
蔡元培眼中像是燃烧着熊熊大火。
拿来剪刀。
“咔嚓!”
手起刀落!
长辫冲天飞起。
“轰隆隆!”
这一刻,雷声大作,闪电横空。
那根冲天飞起的,断裂的长辫,就这般扬起,是那般刺眼。
随后是黄兴、陈独修等人,纷纷剪断长辫!
“呼……”
这一刻,所有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束缚了他们百年的思想囚笼,终于挣脱。
天空中,文字继续。
【自由之声来临,越来越多的清朝人觉得头后面的辫子碍事,纷纷剪断。】
【经过一代代人以血、以命相拼的努力,虽然还在清廷的统治之下,但是国民的思想已经觉醒,这也为几年后一场震惊全国,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埋下伏笔。】
【幽燕烽火几时收,闻道中洋战未休。漆室空怀忧国恨,难将巾帼易兜鍪。男子已渐渐苏醒,剪掉长辫,女子岂能落后?】
【1904年,丁初我创办《女子世界》报刊了,打开了清朝女子思想的启蒙。】
由内地驶向樱花东瀛的渡轮上,昂然站着一个中华女子。
她与寻常裹着脚的清朝女子不同,她痛恨缠脚,目光明亮。
秋瑾,与丈夫王廷钧貌合神离之后,不顾劝阻,毅然自费前往东瀛,寻找那真正的革命之道。
“祖国沉沦感不禁,闲来海外觅知音!”
她也曾是个才情惊艳之女子,但是在那个国破山河碎的年代,发言甚微,终究逃不了婚姻的牢笼。
无能为力的婚姻生活,既禁锢了秋瑾的手足,也驾驭了秋瑾的灵魂。
女子,就应该为婚姻抛弃梦想,抛弃文学理念,在家相夫教子吗?
女子,真的要缠小脚吗?
不,不该如此!
我也可以活得像芝瑛那般出彩!
吴芝瑛是秋瑾的挚友,同为婚后女流,她的生活可比秋瑾精彩多了。
她从不把自己定义成谁谁的妻子,谁谁的母亲。
精通诗文,热爱书法,竭尽全力把该领域做到登峰造极。
甚至惊动了慈禧。
听闻京城中来了一位书法了得的夫人,特进宫召见,亲自点评。
在慈禧面前,吴芝瑛毫不怯场,大胆展现自己的才情。
哪怕面对慈禧,她也侃侃而谈,《辛丑条约》的利弊,她都能分析一二。
秋瑾向往吴芝瑛,如同青春年华里看的话本里的女英雄,独立自主,且充满人格魅力。
“我很幸运,遇到了点醒自己的吴芝瑛。但是其他女性呢?是否也能遇见千千万万个吴芝瑛?”
【1904年,秋瑾东渡东瀛,结识一大批有着相同革命愿景的能人志士,周树人、陈天华、黄兴等……】
【她开始着手自己的事业,发表《敬告中国二万万女同胞》、《警告我同胞》。】
她写道:“女子必当有学问,求自立,不当事事仰给男子。”
“这条路很遥远、也很满场,或许布满荆棘,但我秋瑾,愿意做那个流血牺牲者!”
“可怜谢道韫,不嫁鲍参军。”
“不做官太太,要做谭嗣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