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也是自傲的,他也感觉到了心悸,但他更想看看,这群人的言行,能给他的臣民带来多大震撼。
大秦铁骑之下,天下一统,他想看看,是否真的有造反者出现,做他们这个时代的‘陈仲甫’。
西汉。
刘彻也是一样的心理。
心悸、忌惮、却又自负。
浩荡无垠的天幕,恢弘震撼的文字,除了带给这些帝王们时代浪潮的冲击,他们读懂的,更是历史特定的发展。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时代的发展,无论哪个朝代,都无法避免。
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一旦改变了,后面也会跟着发生变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阻止黎明百姓观看天幕,就能阻止一个朝代覆灭吗?”
汉武帝出声,话音唏嘘。
“该灭的朝,它还是会灭,逃不掉的。”
“但绝不是我的大汉!”
刘彻还是自负。
……
这一刻,看到两大组织初步达成合作意图后,各个朝代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恐慌。
但是,有一个大基调没变,像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个级别的帝王,都是巍然不动,稳坐泰山。
但像赵构、隋炀帝、晋惠帝这样的,则恐惧到了极致。
只因这群后世人实在太宏大了,一个人的梦想,是不会终结的!
而这些人,都在路上。
这时,天幕中出现了新的文字。
【胡氏一直都知晓两位昔日好友陈、李所做的事,对此,他却有不同的见解。】
【他说,现在中华最大的病根,,并不是军阀与恶官僚,而是懒惰的心理,浅薄的思想,靠天吃饭的迷信,隔岸观火的态度。】
画面浮现。
京城,依旧是老样子。
胡氏站在老街胡同的路口处,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有小贩们的吆喝叫喊声,面庞深邃。
听说黎原洪又重任元帅了,军阀官方,瓜分了后袁时代的民国啊……
这让他恍惚间,想起了曾经与一群志同道合的挚友,一起发展《新青年》、新文化的日子。
鲁讯、钱玄同、刘半农、周作仁……
还有……
他缓缓抬头,看着天上云层飘过,出现了陈仲甫、李守长的身影。
那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人生只若如初见,现在的人都叫你们‘南陈’和‘北李’,你们现在正在干一件大事,但我对你们所走的共产主义,我并不认同。”
他这么自言自语着,像对远在天边的陈、李二人,也像在对自己说。
“你们认为现阶段中华最大的问题是军阀,我觉得不是,而是懒惰的心理,浅薄的思想,靠天吃饭的迷信,隔岸观火的态度。”
分别三年了。
他依旧穿着笔挺的西装,就连思想,也穿上了西装,很华丽,不苟。
“道路不同,主义不同,但不妨碍我们一生挚友,相互坦诚。”
下一刻,胡氏脸上露出笑容,由衷的说道:“人各有志,我也要为我自己的主义行动了,期待我们下一次的重聚……”
【思想文化是他们分开的主要原因,但正是因为有了不同的思想,才造就百家争鸣。】
【他们依旧是朋友,君子和而不同。】
天幕中,文字继续出现。
【这一年,紫禁城刚拉上电话,赙仪醉心于西洋文化,不仅给自己取了一个洋名:henry,还给胡氏打去了电话。】
【旧时代的人,与新时代的人,产生交集。】
画面随之浮现。
养心殿内。
十七岁的赙仪满心欢喜的研究着新来的玩意,最近他醉心于西洋文化。
心血来潮之际,他找到了电话簿,一个一个拨打过去。
先是给京剧武生演员,再是杂技演员,然后是东兴楼饭庄……他乐此不疲,几乎每个都是骚扰电话。
忽然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胡氏。
这个名字他很熟悉,他记得,他是几年前新文化兴起的领袖之一。
电话接通。
赙仪笑笑:“胡先生吗?好极了,你猜得到我是谁吗?”
电话那边,胡氏愣住。
“你是……?”
“哈哈,我是宣统啊!”
胡氏大为震惊,有点不相信。
“我真的是宣统,我听得到你说话,却看不见你的模样。不如你来皇宫一趟吧,让我看看。”
赙仪正式发出邀请。
画面一变,胡氏进宫了。
磅礴大气的紫禁城,每一寸土地都诠释着历史的变迁。
他有点恍惚,二十年前,这里还是清朝呢!
他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既复杂,又紧张。
或许赙仪这个末代皇帝,本身就带着点复杂色彩,又或许他内心比较敏感,认为这是新旧两代人的见面。
大清虽然亡了,但是根据协议,大清依旧可以统治紫禁城这一方土地,官方也会每年拨给他们四万银元,供他们开销。
胡氏见到赙仪了。
他很年轻,但是身材很单薄,近视比他还重,脸上带着笑,一点也不像皇帝。
向其礼貌的鞠了一躬后,二人就坐下交谈了。
“我们过去做错了很多事,到这个地位,还要靡费民国许多钱,我心里很不安。”
赙仪率先开口:“我想独立出去,不想留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但我不能,因为我一走,很多人就要失去依靠。”
胡氏并没有说话,而是眼里带着同情。
他是清朝最后一个皇帝,但是清朝却不能说是毁在他手里的。
他并不迂腐、顽固,相反,自行其意,思想开放。
最后,他还向胡氏请教了如何写白话诗。
对此,胡氏心中的复杂更深了,有感而发,写下一首白话诗。
“咬不开,捶不碎的核儿,关不住核儿里的一点生意;百尺的宫墙,千年的礼教,锁不住一个少年的心。”
他将这首诗送给了赙仪,然后,起身离开。
后者看着诗句,一下子呆住了,抬起头,再看胡氏挺拔的背影。
忍不住出声:“胡氏先生!”
胡氏止步。
他继续问道:“我是旧时代的残党,新时代还有搭上我的船只吗?”
胡氏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摇了摇头,大步走出了这座被视作‘牢笼’的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