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会谈不了了之。
两个新旧时代成立的势力,虽然一心都为了该国的未来而奋斗、前进,鞠躬尽瘁。
可是观念不一样,理想不一样,立足的根本也不一样。
何谈立足?
会议之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看到了笼罩在他们头顶上方的乌云。
很浓。
“乌云在我们头顶没错,但是为什么就不能,由我们亲手将这片云赶跑呢?”
望着陈那沉默,却固执地脸庞,由心的喃喃自语着。
可这一次会谈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至少谈论了两家合作的可能性。
另外陈还在会议上看到了一个没有头发的男人。
他就这般不卑不亢的站在逸仙的身边,在后者咳嗽连连之时,提出了一些建设性的建议。
当陈仲甫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也是对其微微一笑。
没有人知道,此人金鳞不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属于他的时代也即将到来。
这个旧时代的组织,未来即将迎来大变革!
天幕中,文字继续浮现着。
【同年四月二十五日,陈发表文章,内藏自己的看法——《资产的革命,与革命的资产》,认知由工人罢工前的重视劳工阶层,转为重视资产阶层。】
画面展开。
深夜,一片漆黑。
只有一盏油灯燃烧着火苗。
陈看着自己写出来的文章,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是他又一个的思想观念的转变,他觉得是对的,但他却又觉得,哪里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少了那股子满腔热血。
“咚咚咚!”
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李守长走了进来。
目光深邃的望着这个坐在书案桌前出神的‘战友’。
他开口:“你与蔡合僧他们接连在机关上发表文章,批评他们幻想仅靠两广一隅之地实行北伐,以此达到革命的目的,是不切实际的,他们对此特别愤怒。这会阻止我们两个组织的合作的。”
陈站了起来。
“错误的合作,与其让其进行下去,不如提早制止。”
对此丝毫不避讳:“我不想再看到‘二七’那样的惨案发生了,我们都错了,工人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唯有在资本主义这条路上想办法!”
他声音虽然不重,可是李守长却看出来了他的决意。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可是这一次,你真的错了。
谁说工人这条路行不通?
工人,也是有力量的!
其实他看出来了,无论是陈的观念,还是逸仙组织的道路,都是错误的。
“光靠理想主义,是没办法拯救这个国家的!”
他在心里默念。
眼神重新坚定起来,当中有光芒浮现。
但是他没有和陈争辩。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争辩的人。
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天幕中,文字继续显现。
【同月,又一位枭雄级人物于东北之地称王,创立东北大学。】
【京城,发生军警闹军饷事件,冯玉相带人保卫主院。】
【五月,苏俄向逸仙资助两百万金卢布援助,用于接下来的活动。】
【六月一日,位于星城的东倭军枪杀平民。】
当刺耳的枪声射入无辜平民的血肉之躯,那迸溅出来的灼热鲜血,是那般刺眼。
那位平民临终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些东倭士兵举着步枪,狰狞的走向下一家平民……
经过几年的沉淀,东倭终于快要忍不住露出獠牙了。
这一刻,看着天幕中血腥残酷的景象。
各朝的皇帝们,脸色都变了。
大明。
朱元璋看着无辜百姓惨死,只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同时,也有一股愤怒油然而生,气得他浑身都在颤抖。
“乱啊!”
“混乱的阶层,混乱的当家做主,还有不同的组织派系,现在连一直潜伏着的东倭都蠢蠢欲动了,这个国家的希望到底在哪里?”
三国。
蜀国。
诸葛亮独自一人静静看着天幕,神情愈发沉默了。
“这样的时代,呐喊声在哪里?”
天幕中,文字继续浮现。
【呐喊声是会有的,无论多么昏暗的时代,都会有呐喊者出现。】
【它可以是一首歌,一封信,一本书,一声怒吼,或者一个事件。】
【一个更加风起云涌的大世即将到来。】
随着这一行行文字落下,画面随之展开。
“号外!号外!两大组织宣布国内合作,先一致对外!”
京城的街头,有年轻的卖报童兴奋的挥舞着手里的报纸,大声吆喝着。
此话一出,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报童手中的报纸,很快售卖一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喜。
“过程虽有曲折,可总算还是成功合作?”
“这么说,这个国家有救了吗?”
水木大学。
闻一多看着报纸上的新闻,眉头却是紧紧皱起。
“确定不会有问题吗?一国不容二真理啊……”
大多数人的激动之下,总归有人是保持理性的。
闻一多看完报纸,继续拿起了笔,写着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本诗词集,也是他第一本作品。
另一边,某个出版社里。
他终于是放下了手里的笔。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密密麻麻的翻译文字。
准确的来说,这并不是文献,而是一首歌的歌词。
完整版的《国际歌》!
他终于翻译完成了!
并且打算将这首歌刊登在最新一期的《新青年》里。
这是属于他的‘呐喊’。
而很快,画面一变。
不易被发现的小巷口里,有一扇房门,已经很久没被打开过了。
以至于一开始有人知道这家的主人叫什么,可是时间一久,人们都淡忘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堆满了只剩烟蒂的烟头,以及三稿。
屋子的主人静静坐在里面,满脸胡茬,看起来特别邋遢。
可是当他落下笔的一刹那,他就疯癫的大笑起来。
“成了!终于成了!”
接下来他疯一般跑出屋子,找到了自己出版社的朋友孙伏园。
“晚,持二十册《呐喊》集来!”
一本小说集呈现在他的眼前——
暗红色的封面上,浓黑如汉代碑铭拓片的‘呐喊’二字!
仿佛印证这个时代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