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下午出门她在小区里看到的那些姑娘们一样,年轻,身形欣长,容貌漂亮,谈吐和步伐也漂亮。
上帝为什么没有配一个这样的姑娘给他呢,上帝为什么要把我许给他,毫无登对可言,试想安社畜和那些风华正茂自由大方的姑娘在一起,男才女貌,神仙眷侣,就那样不要有婆媳关系家庭矛盾,不要为柴米油盐鸡毛蒜皮。
难怪所有童话都截止在王子和公主晚婚那一刻,人生如果只能选一个洒脱又无畏的高光时刻,那一定是恋爱中,一旦进入婚育,圣人下来了也晚节不保。
但不管她的思维怎么发散,他的手机洗澡时,充电时,甚至出门带安冬狗时,就那样大大方方的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如果有,他敢这么坦荡吗?或者他这么傻?不会在你看到之前删掉?
还是不要看了,太没意义了,她对自己说,然后在心里半认定了他在外面有“可倾诉者”这件事,并以此为圆心,想到了某一天她带着两个宝宝在哪里碰到的场景,假象里她洒脱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从此孩子归她,一拍两散,再无交集。
半梦半醒里她想到安妈,你说她又是怎么想的呢,她的内心又有怎样的波动,计较和妥协,她是怎么做到好像国庆离家出走以及这期间吵的老死不往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两个人之间什么嫌隙摩擦都没有,一切照常的仿佛过完了几辈子一样,她是怎么,在那样不可开交后还一面嫌弃一面继续凑合,一面对他一无是处的嫌恶一面又喋喋不休的牵挂。
可不然又要怎样,像简爸简妈那样?那为什么不趁早呢,都四五十岁了完全可以各过各的了才想起来要自由要活出真实的我?早八百年干嘛去了?至于让她前面几十年一直活在她不幸的婚姻阴影里,还张口闭口的打着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的幌子!这些人都是!
现在,她也变成了这些人。
早上醒来数胎动,安社畜在背后呼声震天,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没有宫缩,没有羊水,没有见红,又是继续等待的一天。
安妈让他起来送安冬狗上学,结果她已经起床给大宝洗脸刷牙抹香香,吃完饭带上水杯,他将睡眼惺忪从房间出来:“我还没刷牙呢,不吃了,我去送了回来再吃。”
简宝妈又想发火了,永远在睡觉,永远困的睁不开眼,天塌下来他还是有气无力睡他的,谈恋爱时让他起来陪着逛街他要睡觉,怀孕了让他起来买个早餐他要睡觉,生完了崽抱累了让他起来抱一抱他还是要睡觉。你这样的结什么婚呢,你就自己一个人跟张床过不就好了,那多好,除了上班剩下时间都可以睡,不结婚的话还没人打扰聒噪要求你,非要害人害己?
去医院晃了一圈出来,他还坐椅子上看手机,连她走了也没发觉,简宝妈没心情生气,过去踢了一脚:“我给你扛床被子来你就在这儿住下?”
大概他回来这两天也被骂的惨了,脸上生动的表情逐渐僵化下去,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医院出来往家里走,路上碰到一个小推车卖砂糖橘,简宝妈停下来想买两斤,等她称好准备付钱才发现手机在他那儿,抬头一看,他人站在三四米外看手机,感受到她看过来的目光,看过来时一脸的烦躁。
简宝妈脾气彻底上头了,满脸的黑再没有下去过。
偏他也没有来服软的自觉,见不理他,恐怕巴不得,回来往沙发上一趟,破罐破摔。
安妈笑着说了两句:“你俩干嘛?出去还好好的,又是干嘛,回来好不了三天。”
简宝妈在房间充电,听到他声音不大的回了一句:“鬼晓得她干嘛,神经病一样的。”
“……”
窗外的树叶哗哗的响,起风了,屋里虽然吹不到,但她刚从外面回来,知道那种寒风刺骨的真切感受。
她回想了下,她跟安社畜又怎么了,她是做了什么才让安社畜说她神经病呢,哦,因为他回来就玩手机她生气不理他,因为她晚上难过他还是在玩手机她又生气,因为她想他多单独陪着,想一起出去,他却嫌冷不耐烦,她又生气,因为去医院产检他全程像去医院坐了个椅子,她更生气。她一生气就不说话,一生气就不理人,一生气就冷着脸,可是他呢,也不说话,不哄,不来招惹,当看不见......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啊,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一辈子?还要跟这样的人过几十年一辈子?
光想一想,内心的悲伤和绝望倾泄满地,身体仿佛被抽去灵魂,再看不到生气了。
......
都说生二宝会跟牲口下蛋一样,可牲口到底怎样下蛋,你没经历过,就真的知道吗。
简宝妈上午去产检,结果要下午才出来,回家吃喝了口汤下午再晃过来,医生要求住院了,高位破水。高位破水是什么,简宝妈在网上一搜,吓死人,感觉住院前应该写个遗书交代细软私藏啥的。
住院先查核酸,出了结果再从过渡病房去正式病房,等待中忽然想起生安冬狗时吃了块披萨就生了,又想马上生完崽,月子里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哺乳期这也控制那也控制,手指一划,奶茶,炸鸡,披萨,鸭脖,生煎。跟安社畜的关系虽然前后脚陪着跟着,彼此也全然无视无交流。
对这一现状她太想声嘶力竭甚至鱼死网破的做些什么,可生产在即,除了阴阳怪气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外卖只能送到楼下固定点,她还想一会儿自己出去拿,护士来叫进待产室吊催产针,里头有个孕妇听说昨晚就进来的,光哼哼唧唧的叫,就是不见有动静,从前生安冬狗的画面和记忆再次聚拢围堵,简宝妈觉得自己头皮都被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