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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之后,合德跟宜主在最好的资源下,根据各人优势,被朝着不同方向全力培养着。

十几年的时间转瞬即逝,两人像是被雕琢的艺术品,一刀一刻,成为了彼此最完美的模样,也是傅瑶太后最得用的模样。

这年,合德十六岁。

这天,宜主十七岁,也是她的生日辰。

柳叶弯弯眉,樱桃红润唇,一身修身长裙被一节腰带束缚,亭亭立在屋檐下,沐浴阳光里,微风浮动中,垂落在其胸前的几缕发丝随意飘动。

纤细柔弱,面含愁意,是那样的美。

刘康想,这约莫是他此生见过最亮眼的风景,终其一生,念念不忘。

不忍惊到这美人图,他到底是没上前打扰,只是远远看着。

也是这时,缓缓流动的时光被一道娇呼打破:

“姐姐!”。

宜主回头看去,是合德,见到妹妹她总是能开心的,也是温柔的:

“你来啦,怎么了,可是嬷嬷找?”。

合德拉过她的手,并没立即回答,而是不着痕迹的示意她某个地方站着的人。

这里是定陶宫后花园,也是她们姐妹俩常来玩乐的地方,一般不会有外男过来,此人衣着不简,仪表更是不凡,一身天家气质并不加以掩盖,她瞟一眼就知道估计是前头从未来过的王爷。

刘康。

合德跟宜主不一样,她聪明,或者说过于聪慧,且感兴趣的东西跟她姐姐也大相径庭,不同于姐姐的飘然世外,她更有野心,也更向往朝上爬,做那等人上人。

随着年龄增长,她知道自己容貌越发不及姐姐,也知道于舞艺上远远比不过姐姐有天赋,所以她练就了一身全然不同的魅惑气质,并有一手好琴傍身。

如果说她姐姐是遗世独立的坠尘女仙,那么她就是人间妖姬,各有千秋,并非对立。

可以很好的共生。

宜主随着妹妹的暗示缓缓偏头,刘康的身影映入眼帘,四目相对下,于她而言并没什么,对方眼底藏着的惊艳是她再熟悉不过,并无多特别。

她拉着妹妹,准备离开,实在不想多生事端,如合德一般,仅一眼她也能分辨出对方身份不简单。

“我们回去吧,等会儿该晚了”。

合德也不反对,眼珠子转转,最后朝着依旧站在那的人看了一眼。

这人也有意思,见她们都要走了还在隐忍,明明很想上来却能端着君子之风,在她看来倒也是有些可取之处。

也是这时,一阵急风袭来,梁上掉下个不知名东西,宜主被惊了一瞬,扭头一看,是个鸟窝,她抬头朝上看去:

“是那个地方掉下来的”。

合德没太在意,一个鸟窝而已,即便有一两只幼崽又如何,正想说别管了,却见刚才的男子迎面走来。

近距离一看心中便是猛的一跳,这人真是从头到脚都是资本,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且不提他立体分明又精致得恰到好处的五官,就这扑面而来温润如玉的气息,都足够让人侧目。

合德姐妹俩对视一眼,同时行礼:

“贵人安好”。

不知道是谁,也只能这样称呼了,总不会错的。

刘康微微笑着让人起身,随即好脾气的问:“适才我见这东西掉了下来,可需要帮忙?”。

合德见这人眼珠子都快黏在她姐姐身上了,悄悄左右打量了两人一番,明显男的就是一见钟情甚至一副即将深陷其中的架势。

偏生她姐姐全部注意力都在手心捧着的破鸟窝上,对对面的人是半点不感兴趣,不过好在也抽空回了人家一句:

“多谢,但是不用了”。

说完后,宜主单手扣着鸟窝,另一只手扶着妹妹的手肘,一个借力就飘了上去,在其耳畔的柳叶摆动,这般云淡风轻的纵身一跃,狠狠震住了刘康。

随之而来的就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惊叹:

“姑娘身轻如燕,让人倾佩”。

刚下来站定的宜主听到这样明晃晃的赞誉,抿了抿唇,没打算再继续与之说下去,只淡淡行了礼:

“当不得公子这样说,我和妹妹不宜离开太久,先行告退了”。

“公子随意”。

看出对方的隐隐排斥,尽管刘康是真的还想多问几句,却也不再勉强,只一直看着她渐渐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

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房梁上完好无损的小草窝时,也只能低声呢喃着:

“不知道她叫什么”。

转念一想,她是那样的轻盈,若是唤做飞燕,到是挺合适。

让他不知道的是,就这轻飘飘的一句感叹,却是让不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傅瑶冷下了双眸。

当天午后,姐妹俩刚用过晚膳,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赶忙起身过去跪下。

“参见太后”。

傅瑶垂头看向低眉顺眼的两姐妹,一个灵气逼人仿若天外来仙,世所罕见,另一个虽容色不及却也艳丽无双,常人所不能及。

不咸不淡的仔细扫了两人一眼后,傅瑶便坐在了一旁,也没叫起,屋内一众侍从都很有眼色的将门带上退了出去,仅留下两个训练嬷嬷和一名大舍人。

傅瑶优雅的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再一次仔细看着两人。

坦白来说,这两人实在是得天独厚,若是早上那么几十年出现在汉宫,只怕是满宫便没了她的立足之地。

那座壮丽的宫廷是不缺美人的,可这般能搅动风云的却是缺的。

来之前上午的事是真让她生气,且若不是地上跪着的姑娘确实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她只怕是要直接把人关起来先教训一番。

“宜主上前来”。

上边的人久久不见发声,这一开口就指名让姐姐去,合德立马就联想到了上午那个男子,一时只觉心里一紧。

不受控制的抓住姐姐的衣角,想要说什么却又被她一个眼神给压了下去。

宜主跪着上前,规矩十足的盈盈一拜:

“赵宜主见过太后”。

人是轻飘飘的,不想这说话声都是淡淡的,好似随时都能随风飘散一般。

傅瑶更舒坦了,俯身抬手勾起她的下颌,紧盯着她白嫩无暇的脸蛋,生生一愣,这冲击实在大了些。

不过也让她原本就蓬发的野心越发汹涌,原本她是打算让妹妹先去探探路,毕竟这张王牌嘛,压轴出场最好。

姐妹俩都是聪慧过人的,可只一眼她就瞧出了差别,前者眼神干净,浑身透着清透纯粹,反之后者就不一样了,那满眼的世俗野心她简直太熟悉了。

对比下来,要在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下去,妹妹明显更适合。

手底下这位先去很难不保证被算计得舍了,浪费了也实在是暴殄天物。

所以之前的安排最好,一个铺路,为姐姐扫清障碍,这样她去的时候就只需要被宠着,不需要用什么心机,安安心心霸了那新皇就行。

只是现在。

她可不想人还没发挥作用,就先废了她儿子。

撇开手后,她最后瞧了眼眼前的姑娘,说道:

“可知道我为何这样金尊玉贵的养着你们?”。

姐妹俩齐齐摇头,隐隐有些猜测却依旧假装不知。

傅瑶也不在意她们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继续道:

“新皇继位多年,三十而立的年纪,后宫女人却寥寥无几,哀家感念其多年宽待,实在不忍”。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着姐妹俩不变的面色,轻笑了一声:

“接下来的事,你们可明白了?”。

自然是明白的,这与她们之前夜里秘谈的差不离,美丽的女人,培养成这样,十有八九都是用来做细作的,史书上比比皆是,姐妹俩并不惊讶。

甚至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对于傅瑶的问话,宜主没接腔,等着下文,而合德不一样,她直起身直勾勾看着傅瑶,大着胆子便开口:

“太后悉心教导,让我等姐妹锦衣玉食,合德愿为太后效犬马之劳,全然听候吩咐”。

这意思就是自己想要先去了,她想的是太后也会同意,由着她先做了试金石。

却不想话音刚落便被太后一口否决:

“嗯~不错,合德聪慧很得哀家心”。

随即口风一转:“一月后平都公主生辰,皇帝对哀家这个女儿也是疼爱的,想来定然会给几分薄面驾临”。

“到那时……哀家会让公主安排,由宜主前去献舞,以示庆贺”。

此言一出,合德一怔,跟着就是试图改变对方这个决定:

“还请太后娘娘容禀,姐姐这般姿容实在不适合先出面,且姐姐心思单纯,据说那皇廷已有皇后与一才女班婕妤,姐姐恐应付不来”。

宜主轻轻蹙眉,却没能阻止妹妹继续说下去,话说到这里已经停不下来了:

“何不让……让我先去与那等试手一番,届时姐姐再去,方是上上策”。

对此,傅瑶笑得更开怀了,这确实是最好的路子,不过是今日之前而已。

可当她看向不言不语的宜主时,到底觉得有些可惜,想了想便问道:

“宜主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