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薄巧慧正在绣花,闻言也只是淡淡抬眸:“闹一天了,可算是安静了”。
“可不是嘛太子妃,那头呀,自来了东宫便没一日是消停的,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如今可算是碰上真茬了,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这宫里的第一人了呢,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对此,薄巧慧并未多做评价,只是有一瞬的恍惚,许是因为眼下的花纹过于繁复,有些晃眼了。
竟是让她莫名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会儿家中何其艰难,她长相不说多么出众却也还算秀丽,有不少的橄榄枝抛来,可那会儿的她却从未动过任何心思,谨守底线,从无行差踏错。
刚入宫的时候,以及后来嫁入东宫的初期,她是真贤良,也是真的仁善,不想后来也一不留心的,差点弄丢了自己。
生出了许多的阴谋算计,那段不算光彩的时间里,每每对着镜子,她都差点快要不认识里面的人。
莫名的,指尖颤抖了起来:“去打听一下,公主殿下明日可有空,咱们去拜见一二”。
还好,她在心中不住庆幸,还来得及脱身,她并未伤及任何人的性命。
公主当初留下的那个不算承诺的许诺,至今她都记得。
只是不想一会儿的功夫,宫人便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却不是她想听到的。
“禀太子妃,公主已经出宫去了”。
“什么?怎么这样快?可有问出是因何缘故?”。
宫人摇摇头:“奴婢不知,仙居殿人的嘴一向是最紧的,只听来往宫人们说公主离开的时候很是急切,都未用辇轿,是骑了马出的宫”。
“这样……那便罢了,日后再去也一样”,左右不过是多熬两日的功夫。
公主府。
华丽宽大的殿内,轻薄透纱的窗前,墨赫正在看书,看的什么书,馆陶不知道,她现在色迷心窍。
实在是眼前人着实迷人,魅惑到言语无法形容,日照香炉生紫烟,烟雾缭绕下的他,美得晃眼。
带上门的声音惊动了不远处半倚静默的男子,抬起眉眼的瞬间,两人都不可避免的眼眸微颤。
前者不知道为何,馆陶是因为太特么好看了,感觉时光都缓下静止了一般,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走过去。
捞起他的大手,上头没有一丝褶皱,光滑细腻且修长分明,好看得不得了。
馆陶想着,头一回见他的时候,自己就是见色起意,如今再看,却是如何都不腻,真是奇怪了,明明她的新鲜感向来日抛,得了小郎君们最多一日便丢开,留他们下来纯靠着良心。
如今到是也尝了那等心尖痒痒夜不能寐的熬人滋味。
“去哪里了?”。
她平静的问出,心中却隐隐煽起,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紧张兮兮。
墨赫有些惊诧眼前小色女的改变,历来他做什么她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对谁都笑嘻嘻,却又掉头忘得干干净净,多情,也薄情。
“出去转了一圈”。
他没多说,馆陶也不打算多问,对于后院这些人的过往她是从不多问,更不多查,想着总不过露水情缘过眼云烟,今儿聚聚的明儿谁还记得谁呢。
当然,愿意跟她回来的乐意留下她也不赶就是了。
所以她其实骗了父皇,哪里就清清白白,她知道个屁。
墨赫尤其之最,这人神秘且强大,她第一眼便知道的,可也不想更多考究。
不过之后。
他们显然是要纠纠缠缠,自然有些东西得多问两嘴。
这便是娶回家与野外养的最大不同。
馆陶不想私下去摸索,麻烦的很,索性牵着他进入内阁。
把人摊开来坐进他怀里:“你以前做的什么营生?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
墨赫沉默半晌,悄然抽出被她扒拉的手,转而翻手包住她的,稍稍靠近一些,说道:“我并非人类”。
“……”。
馆陶懵逼了好久。
木着脸看向他的时候,只见眼前人露出了他非常迷你的小虎牙,尖尖的很可爱。
“……”。
她再次愕然。
反应了大概有个十几息的时间。
才开口:“你在骂自己吗?”。
男人沉默的盯着她,也不说话,只是馆陶又见到了另外一处的异常。
她呐呐的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单层眼皮子,薄薄一片包裹着的,是一双红色眼珠。
怪吓人的嘞。
“你……真不是人?”。
疑问句,肯定的表情。
馆陶不知道如何表达此刻她心中的憋屈,引狼入室还是自引天灾?
打哪寻来她这么能作死的姑娘。
好端端的弄来个异类物种,只怕是要消化不良,还好没正式吃他。
馆陶微微挣开他想要起身,却是被人紧紧箍着,他也不说话,就盯着她,以往瞧着慵懒随性什么都不在意,走个路都是养眼却一派自在。
少有见过他这样认真的神态。
馆陶问他:“那你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她看见墨赫的表情似乎龟裂了一瞬,不过很快又回了她:“当初同你一道看过的本子,上头有记录,你那会儿还问了我,可还记得?”。
馆陶很想说记不得。
奈何脑子太好使,记得可清楚了。
凝滞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所以第一回你埋在我脖子里边,是在咬我?”。
她怀疑过,只是第二日醒来发现脖子润滑滑的就以为是错觉。
墨赫的面上极快掠过一丝不自然,准确捕捉到的馆陶什么话都没了。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最后还是他先打破:“你可以咬回来,那会儿我并非有意要伤害你,过后也很后悔”。
他表情十分严肃,不像假的,馆陶抿着唇瞅着他。
“所以你是专门来吃我的?”。
当时他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她只以为这人是听说了自己的威名前来观瞻的世外高人。
眼下回头看去,这样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