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如萍趁人不注意爬到厅中央的三个人身边,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手也抖啊抖得了帕金森似的。
小声唤,“书桓~书桓~”。
“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这声音,如泣如诉,心都要疼碎一般,却是半点没有问候一下同样半死不活的陆尔豪的意思,至于杜飞,在她眼里更是跟断气了一样。
另一头,三退两不退的,当整个人都被投来的黑影覆盖的时候,梦萍已经熟练缩回刚才的窝点。
她扒拉着周围,照旧把自己裹进窗帘里,露出俩眼睛咕噜噜转,扭扭曲曲一条蛆瞧着格外好笑。
而后自认打理好自己的她昂着头,白光灯打在脸上,乖乖巧巧,声音阮软的,说:
“我真的跟他们不熟,你不要打我,我很怕疼,你可以打他们,他们没关系的”。
秦墨:……
瞧给人吓得,每个调调都带着颤音,怎么他是土匪强盗吗?
“熟不熟的不要紧,总归是一家人,再不熟也生不到哪里去”,
“他们砸了我这里,而且,不是第一次,你说说看,怎么赔偿?”。
梦萍一脸懵逼,二脸惊恐,三脸你有病否?
每个字她都懂,就是合在一起,不太懂。
理直气壮脱口而出,还夹带着一丝委屈,“冤有头债有主,谁砸的找谁啊,找我一个未成年干什么?”。
这是非法虐待,她要告到中央的!!告到中央!!!”。
怨气可以说很重很重,上一句还是可怜兮兮颤巍巍的,直接给气成河豚翻身了。
两人静静对视了大概几分钟,梦萍眼睛都有些酸了,本着输人不输阵,就一直扛着。
秦墨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收场。
方特助离开前给依萍留了话,“五爷的意思,这样的情况如果再有下次,你就不用来了,其它数的上号的你也不用去”。
因为都是一个老板。
这是依萍生平头一次生出了一丝惶恐。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的尊严,她的骨气都来自这份工作,可能还包括……她的音乐梦。
“我明白了,不会再有下次,我保证”。
到了这一刻,依萍得承认一件事,其实她是有点自视甚高的,哪怕脱离了陆家,但在她心底深处,她依旧坚定自己是陆家曾经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司令的千金。
虽然后来不得已来了这里,但或许她更多是在赌气,把来这里当做一种体验,她的潜意识里始终觉得自己有陆家这个退路,不可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签约的时候提了一堆条件,如此傲气,一则她绝对自信自己的才华,二则未尝没有家世的成分。
秦五爷那日并未接见她,来人是方特助,他们正式见面是她第一回登台。
演出很成功,只是她唱一首就要跑,书桓的解救让她多了一层隐藏款的底气,让她愈发模糊了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今日,她首次面对了这位上海秦五爷的复杂与狠辣。
让她隐隐明白,她在对方眼里唯一的价值,恐怕还真就只是唱唱歌,跟别的红牡丹黑牡丹的……没什么两样。
那么,人家若要放弃她,八成也不过是一念之间一句话的事……
短短时间内,依萍哐啷哐啷想了一大堆,最终得出结论。
好好干活吧,别惹是生非死清高了,同时也告诉我,日后谁敢坏她事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方特助淡淡颔首,大手一挥撤人,顺便把伤员抬送了医院,可谓非常贴心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儿冒出来的三好市民,整得像是之前把人狗一样死里捶的不是他们一样。
一个小时后。
病房整一个安静得吓人,如萍见危险解除,哭声都大了起来,又是叫又是喊:
“书桓,书桓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书桓~”。
“如果你有事,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真是笨透了,傻透了,这一年来,我为了面子,为了女孩子的矜持,一直端着姿态”。
“我应该早点觉悟早点开口的,这些什么脸面,哪里能有你万分之一的重要呢?”。
还趁机告白:
“书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也没来得及告诉你,但是我现在要郑重告诉你……我爱你~”。
“我会用我的整个生命来爱你,在你面前甚至没有自我,我不要再跟你做什么超越男女关系无话不谈的朋友了,我想做你的女朋友,甚至是……你的妻子”。
刚刚进化完成的依事业脑萍:……
呕呕呕!!!
好想报警。
最后甚至提起条件:
“梦萍,依萍!你们可能也需要帮帮忙,得回去准备些东西带来,他们看上去太严重了,肯定需要留院观察许久”。
依萍:关她跟梦萍什么事,能跟着一起跑一趟已经是阿弥陀佛大发善心了。
“只是,我如今脱不开身,医院离不开人,我需要照顾书桓,交给别人我又实在不放心”。
梦萍:看泥马呢~斗鸡眼往哪里飘。
合着你就得留下呗?
如萍见自己表示半天,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两人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笑,一时有些气恼。
“梦萍~你刚刚为什么那样说嘛,真是太过分了太自私太不理智了,尔豪可是你的哥哥啊……算了,现在先不说这些了,先等他们都醒了再追究吧”。
梦萍双手环胸,这次是真彻彻底底厌恶上了如萍,果然脸大如牛。
陆尔豪自己冲动耍大少爷脾气被人揍,还连累了她。
眼前这位更是扯着嗓子死命要拽她下水。
她还没算账呢,这位就开始打上算盘了!
本来准备打道回府的梦萍,想想实在有些气不过。
直接掉头冲如萍跟前,在她懵逼的眼神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红色指甲尖微微用力便陷了进去,当场见血,鲜红色顺着指尖滴落在地。
如萍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愕,演变为痛楚,到最后的震惊害怕。
整一个过程特别短暂,但是她连想要呼痛都不能够。
梦萍冷冰冰一张小脸,吐出冷冰冰的话:
“陆如萍~”。
“……你这个贱人!”。
“你给我等着!”。
直到看着她面色渐渐惨白,梦萍堵在心口的气才稍微缓和了一丢丢。
听到身后来人了,她一把给人甩屎一样甩开。
依萍全程双手环胸,假装看不见,最后瞥了眼床上被打得看不清五官的何书桓。
莫名觉得,这人好像也不是那么有魅力了,仔细他以前的那些靡靡之语,突然觉得跟个负心白面小生似的。
她可是听方特助透露了,上回五爷留手,全然是因为他有个好爸爸,割地赔款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