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太勾唇一笑,笑容无比苍凉:“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死去的人中还有他的孩子,我的曾孙啊。”
她说着眼泪从腮边滚落而下,声音哽咽又悲切:“有些事只能瞒着,不能说,不然许毅会死的。”
万淑芳听到这儿,心情极为复杂。
她忍不住坐直身子,然后伸手抱住商老太,声音温柔似水,足以安抚人心,“你承受得太多了,好好发泄一下吧,别把它憋在心里,不然会把自己憋出病的。”
商老太听得此话,只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了发泄地,她忍不住反手抱住万淑芳哭泣着,似要把所有的痛苦都给哭出来。
万淑芳什么都没说,只默默抱着她,思绪却转到陈平的身上。
陈平没有害死自己的孩子,他是想要出人头地,这才被几个皇子的话打动了。
且因为他什么都不懂,做事只会利用陈昌黎的身份压人,那几个皇子也瞧不上他。
所以陈平顶多是口头上骂得凶残,令人悲愤,可实际上对人的伤害等于零。
万淑芳念头转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平衡了,转念又觉得这样很不好,因为她是在用商老太的悲惨遭遇安抚自己。
虽说知道有人过得比自己还要惨,心情就会好一些,但商老太还伤心着呢,她就因为她的伤心平复了自己情绪,委实有些不道德。
“莫哭了,免得哭坏了眼睛。”
“关于许毅的事,你若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我可以帮你。”
“许毅不就是想要效忠六皇子吗?我们也可以想办法让他知道六皇子的冷漠无情,好让他知道在这世上只有你最担心他。”
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万淑芳就开始劝商老太,然后积极地想要为她出谋划策。
商老太哭半天觉得心情好上不少,就特意推开万淑芳,一脸古怪地盯着她,“你怎么把话还给我了?”
万淑芳一脸平静,绝不会让人多想,“是你哭的太伤心了,我担心你,才这么安慰你。”
商老太之前也在万淑芳的身上获得了一份平衡,因此对于万淑芳的话,她将信将疑。
不过一想到许毅这个大难题,她就头疼欲裂,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让万淑芳帮忙,她又不愿意,只因这是他们祖孙的事,哪能让一个外人掺和呀,也在此刻商老太的一些想法和万淑芳同频了。
她连忙伸手抹去眼泪道:“你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呢,哪能腾出手来帮我呀?你还是专注于自身吧,别掺和我的事,免得被带累了。”
她这话一说完,整个房间的气氛似乎凝滞了几息。
万淑芳心念一转就明白她的心境,声音平静道:“你说得极有道理,孩子的事,还是得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去解决。”
她说完此话就沉默了,陈平的心结在于她的放弃,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解开心结呢?
“你要去见陈昌黎吗?”商老太见万淑芳沉默,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就问。
“八皇子准备让我们去见他了吗?”万淑芳心里惊喜,眼中流露出期盼。
商老太瞅她,捏着眉心道:“我会说服八皇子。”
万淑芳抬了抬眼皮,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含着几分诧异。
商老太道:“徒芝芝想要利用陈平,八皇子不乐意,这两人有得扯,我若是在这时跳出去,他们只会把注意力放在凤凰蛊的身上。”
“你只要说服陈昌黎,让他配合我取出凤凰蛊,徒芝芝再想打陈平的主意,也得把时间往后延。”
“而这期间我会联系六皇子的人,让他来救人。”
“你想让许毅离开永州城。”万淑芳听到救人二字,眉头不由一拧。
商老太这话的意思是只会救陈平,至于林敬几人,得看他们夫妇手中有没有底牌。
如果有,这一次的营救计划就能让林敬几人沾光。
若是没有,徒芝芝的算计就会落到陈平的身上,最后反噬他们夫妇。
“如果林大人没有出事,我可以让一些人配合你,但林大人被抓了,寒衣亦是如此,我便不知该怎么做了。”万淑芳没有隐瞒商老太,很直白地将她的忧虑说出。
商老太有些不信:“我听说陈昌黎手中有不少私兵,他来永州城前没做安排吗?”
万淑芳听到私兵二字,忽然知晓八皇子和九皇子对陈昌黎看中的缘由,凤凰蛊恐怕是个借口。
不过八皇子对凤凰蛊的在意又是那么的真,八皇子或许没有想到这一点。
万淑芳这么想着,脸上却做出茫然的模样来,“什么私兵?我怎么不知道呀?商老太,你和六皇子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陈昌黎手底下要是握有这样的存在,我们夫妇之前又怎么会被困在洛阳城,还差点被火给烧死。”
万淑芳把话说到这儿都有些哭笑不得。
“私兵这种存在怎么可能出现在陈昌黎的手上?他在战场上拼搏十年只为活命,可不像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家里有着世代相传的底蕴。”
“他就是个傻子,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回到京城后更是坐了冷板凳。”
“要不是天下忽然乱了起来,他这个大将军就只是个名头,会被全天下人笑话的。”
“不过这天底下有不少将军,怎么就偏偏陈昌黎出了头呢?”
把话说到这,万淑芳根本就不给商老太开口的机会,直接往下说。
“我想一定会有很多人这么想,然后怀疑陈昌黎有不少底牌,想要利用我们母子对他造成威胁,将他的底牌给逼出来。”
“可陈昌黎会显得那么厉害,是因为老皇帝对那些将军不够重视呀,他要是重用这些将军,陈昌黎哪里有机会冒出头?”
“所以私兵之事是无稽之谈,商老太,你可别话本子看多了,就把那些虚妄当真了呀。”
“陈昌黎手中当真没有私兵?”听着万淑芳说了一连串的话,商老太心里很不得劲,语气不由带出一股质问的意味。
万淑芳故作惊讶:“我是他的枕边人,我的话你还不信吗?”
商老太冷冷一笑:“你们夫妇中间可有十年没有见面,在这十年里,陈昌黎做了什么,你怎么可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