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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情意为重

皇帝就在这宫里,太后气咻咻让加寿说事情。加寿从头说起,头一件就是张桂把她当贼拿。

太后变着面色冷笑:“加寿是不是尊贵人,这宫里的人见到她,奴才可以比她大。是皇后的奴才不是吗?自然比我还要大。”

皇帝见到太后又一回的真怒,在心里暗骂皇后几句,像是她最近就惹事去了。

皇帝这会儿出现在太后宫里有原因,太后让人问他这会儿见臣子们不见,要是不见,昨天太子殿试中的好,太后还想和皇帝聊聊昨天的喜欢。

皇帝也就来了,太后主动找他的时候不多,手边儿的事情吧,说着急全着急,说不着急都可以等,一天半天的不算回事情,他跑来斑衣。

太后兴致很高,以皇帝来想,与太子七岁后是太后抚养有关。太子有出息,太后觉得她拉扯一场有回报。

皇帝就陪着,陪到加寿的太监跑着进来回话,任保还要骂他没规矩,太监夺口就是一句:“皇后娘娘派金甲士要打杀寿姐儿呢。”

太上皇太后和皇上三个人里,只有太后把手里的茶碗“惊”落地上,顿时痛哭有了泪:“为什么总是和我们过不去?”

皇帝劝她不要哭,寥寥几句就问出来皇后宫里有人下毒,但皇后还在,加寿也没有让拿走,皇帝当时就松口气。

都在就好,都在就慢慢查就是。这就下道圣旨让任保去宣,把加寿先带回来。

这件事情到目前来说,并没有断定加寿是主犯,她就依然享受她应该有的礼节。

听到张桂对着加寿大呼小叫,这就把加寿当成犯人来看待,皇上反感上来。

让加寿止住叙述,坐下的他起身来,对着太后道:“皇后实在无德,不堪管理六宫。”

太后冷笑:“今天幸好是寿姐儿,还能抗她一抗。要是换成别的嫔妃们,只怕先让太监侮辱死。”

太上皇在这里不插话,他默然不语,因为太后说的有道理。

历朝的皇后们,有飞扬跋扈到一句话不对就把嫔妃们处死,对皇帝先斩后奏,但也有不许滥杀无辜。

短短的时间里,并不能确定就是加寿下的毒,这就欺负上来,加寿不是别人,皇后这举动又一回眼里没有太后不说,而且把她的浅薄显露出来。

皇帝起来对太后回话,想的也是皇后浅薄二字。等太后说完气话,皇帝躬身道:“六宫之事还请母后辖管才是。”

太后板起脸:“那又要有官员们说我不好。”皇帝淡淡一笑:“儿子是皇帝,他们是皇帝?又要造反吗?”

这就往外面叫进跟的太监,在太后和太上皇的面前吩咐他:“回去御书房让拟旨,朕登基一年有余,后宫尚不安宁,着一切宫务,由太后处置。”

这是头一道圣旨,还有第二道。

“袁加寿是太后嫡亲,太上皇有旨养在宫中,按月发俸,非一般人可以轻慢。太后亲定亲事,是为太子元妃。朕不便再加封号,着一切俸享与公主同例,宫人礼遇与公主同例。”

太后稍稍消了消气,推着加寿:“去谢恩,寿姐儿,皇上从来是疼爱你的。”

加寿乖乖去谢恩,回到太后怀里后,因为她在太后也好,太上皇和皇帝面前也好,一直说话不拘束,就问出来:“为什么,娘娘不喜欢我?”

太后面色又黑下来,皇帝额头隐疼上来,太上皇在加寿脑袋上摸一把:“我喜欢你,不要管别人。”

加寿吐吐舌头,说声是,又接着说让截住以后,后面的话。

这个时候,太子殿下飞奔入宫中。

他是皇后的依仗,皇后送信给他。太子正在听讲书,乍一听到这些话,惊得三魂六魄都不在家,头一个心思,体态也不要了,稳重也不要了一撩衣袍,拔腿就往宫中跑。

在宫门上跟的他人才追上来,气喘吁吁:“殿下,您慢点儿,您放心,寿姐儿不会下毒,这是误会。”

太子定定神,问一问皇后派来的人,就跟在身边,说皇后没有事情,并没有喝那个汤,太子往太后宫里来。

报信的人叫他:“殿下,您不去先见娘娘?”

太子头也没有回。

在太后宫外面,遇到往书房去拟旨的太监,太子听过心中更有数,这脸色可就好看不了,默默的走进殿室。

他今天也肆意一回,也是让寿姐儿下毒吓的,进去礼也忘记行,白着脸到太后膝前,蹲下身子问加寿,嗓音全是颤抖的:“是怎么回事?”

加寿眸子清澈:“说我在汤里下毒,我没有下毒哦。”

太子双手掩面,身子晃上一晃,沙哑着嗓子道:“是。”

加寿的汤是怎么样做成的,太子最知道。

加寿为了表示对皇后的尊敬,对皇后煮的汤,当天不会煮给别人。也不让厨房上煮。

就在她坐的地方廊下,摆个火盆有个大些的茶吊子,放里面炖。煮好以后,自己尝一尝,又送一小碗给太子去吃。

太子总会说好吃,表现出馋涎欲滴,也确实是好吃。加寿可会摆架子了,头昂得高高的:“给娘娘的,给你吃一口就不错,你再吃就没有了。”

装入食盒,坐上宫车她自己送去。

太子和加寿逗着玩,有时候故意跑来:“再吃一口,母后吃不了许多,给我留些。”

今天加寿送的汤,太子就多讨一碗走,吃得津津有味,把加寿惹得小脸儿黑着:“你又来讨,明天不给你。”

在避嫌上面加寿做的不错,食材是嬷嬷们亲手洗,为表示是加寿做的,切好,加寿亲手放进去,在这里加寿占上手,然后放她眼面前煮,加寿也随便的学学做汤。

如果说有下毒的事情,如太上皇说过的,太子府上也得查查,还真的是这样。

食水食具,是太子府上的。

食材,是加寿的。

送去的人,是太后的。

说有毒的人,是皇后的。

就这么几拨。

听过加寿的话,太子伤痛难耐。母后的宫里又出坏人。这是太子的第一个想法。

在皇后来看,六宫争斗,你看我不顺眼,放歪招有的是。在皇帝和太子来看,加寿没有必要下毒。她有太后撑腰,过得不要太好,为什么要对皇后下毒。

不喜欢皇后,太后训斥一番也就是了。

皇后又在去年才让奴才“连累”过,在太子心里知道那不是连累。因为他的母后亲手交给他中举符,他的母后一定是亲口吩咐柳义,让他去的大天道观。

他的母后又爱嫉妒,让柳义诅咒一下美人儿,在太子看来是有可能。

在事后太子师们分析皇帝去年的作为,当即杀死柳义,这是保护太子保护皇后。

柳义要是没有死,在狱里受审,指不定说出什么。谁能保证他不会熬刑不过,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大太监,拿娘娘当挡箭牌。这个可能只会有,不会没有。

柳至后来大骂柳礼,不用刀子的致柳礼死亡,太子师后来认为也正确。

奴才就是为主子活的,为保皇后,死全宫的奴才都正常。

他们一死,就往他们身上一推,全是奴才不好,离皇后八杆子挨不着。

去年的这件事情在前,太子在今天没理由不信母后又让身边的人怂恿。

他一直有个疑问,就如同加寿刚才说出来的疑问一样:“为什么娘娘不喜欢我?

是啊,为什么不喜欢加寿呢?

太子打个寒噤,他再往下想,就是皇后对太后的不敬,这是个谁也拦不住的大罪名,他不能让话头儿往这个地方去。

蹲在加寿面前,其实也就是蹲在太后面前的太子抬起面庞,对着太后强笑:“母后她,她,可能身子骨儿不好吧,误会了什么。”

太后对着他看看。

这是太后嫡亲孙子,是皇后的依靠,也是太后的依靠。不到万不得已,太后不会动他。但一旦动了,太后不会手软。

让太子坐下,太子这个时候对太上皇和皇上见礼,在皇帝下首坐下,太后沉声说起来。

“说起来你的母后还是和我过不去,”

太子心惊肉跳:“没有的事情,太后不要多想。”话软弱无力自己都不信,太子求救似的对太上皇和皇上看看。习惯性的也看看加寿,但加寿清灵灵的眼神儿让太子又是一痛,垂下面庞。

太后没有怪他打断自己,只是缓声道:“你听我说完。”

太子应声是,气馁沮丧一起上来。想来要说的,总是母后的错处。

“我是个命苦的人,自小儿家里穷,把我送给别人当养女。但我也是个福大的人,进了宫,蒙太上皇恩典,”

太上皇微微一笑。

“我有了你父皇,你父皇又有了你。这就是一家人了,可我没有娘家,别的嫔妃们年节下都有人进宫来看看,我一到过年凄凄凉凉,这种滋味儿你小你不懂,”

太子悲痛的抬抬眼眸,他懂,他父皇母后祖母祖父俱在,他也凄凄凉凉。

“万幸的,把忠毅侯找到,接到我身边,等我西去的时候,”太后眸子里泪汪汪说这句,太上皇咦上一声:“你不是跟我一起走吗?我还在,你西去什么?”

太后用个泪眼白眼他:“你也别打断我。”

太上皇用两个手指抚须:“我就是说你说话不算,我提你一声儿。”

这里坐的人,宫里又出事情,皇帝高兴不起来。皇后又受人挑唆或者是有人下毒,太子是这样想,他也高兴不起来。

只有加寿听太上皇的话有趣,嘻嘻无声咧开嘴儿。太上皇见到,就在加寿面前要个赞同:“寿姐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说好的话,哪能现在变卦。”

加寿仰面嘻嘻。

太后的泪让太上皇的话噎回去,在他衣袖上拽一把,太上皇道:“你说你说,”

太后接着再说,眼泪没有源头,已经干了一半。映在不减当年的秀眸里,又有伤心又有痛苦。

“我的私心,又要疼你,又要疼忠毅侯,”

加寿转转小脑袋,咦,不是疼加寿吗?

太上皇见到,对加寿小声道:“疼你父亲才疼你,知道了吧,不是疼你。”

太后停下语声,对着太上皇怒目:“我不说了,你来说。”太上皇呵呵:“你说的一张张苦脸儿,说高兴些。”

太后反问:“怎么能高兴些?”

“你就直说皇后眼里没有你不就行了,何必扯上西去,我听着不舒服。”

太上皇在和太后扯话,太子却心头往下面沉。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偏偏听到这句。

太后让太上皇打岔激怒,满面恼火:“那我就按太上皇说的往下说,”转向太子:“你的母后有了你,自然是金珠宝贝。我看着她心疼你,我也就心疼你。我娘家里,我最疼加寿,”

加寿又转脑袋,咦,这又到加寿身上了?太上皇对她眨眨眼,加寿小声的:“嘘,”让不要再插话,免得太后又要火上来。

“这皇家里,我最疼的你。”太后看着太子,太子无言的点头。长辈们的疼爱自己最知道,这也是太子在太后和皇后两方面中,偏向太后的一个原因。

太后是一片只要你和加寿好的心思,皇后是一片我有儿子,长大是我的依靠,我就可以怎么样怎么样的心思。

从表面上看都送过来一碗汤,太后是好不好吃,明天你还想不想吃?皇后是看看,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我只给你,你应该喜欢和感激吧?

太后说最疼爱太子,太子也不能反驳。

“是我最疼的人,我想就定亲吧,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们,在一个家里。”在这里太后悲痛上来,用帕子拭泪水:“没想到啊,你的娘她竟然还瞧不上我。”

皇帝也垂下面庞。

这会儿说不到当时袁家身份未明,亲事是太后所定,不答应就是瞧不上她。

“这,就有了心结,你母后先是称病,我只能把你接进宫养着,你是储君,任何人和事都耽误不得。我想过去一年两年,也就和顺了不是。万万没想到,柳老丞相一出子又一出子,假称一些孩子比加寿还要聪明,加寿这样的不过一个,他一弄就是上百个,想要说加寿是做假的,可怜她才一岁多,她会做什么假。这是想要加寿的命啊。这就是你的母后,你母后的娘家!”

太子承受不住,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太后没有看他,远看殿门外流云,目光呆怔:“后来的事情,柳家上门去打忠毅侯,也是带着刀剑过去,也是想要人命,当时没有过明路,我也不敢说什么,袁柳争执由此而来,由你的亲事而来,我忍下这口气,只盼着你和寿姐儿能好就行。”

眸中又有泪水,加寿乖巧的送上她的小帕子。

“在以后的数年里,也没见过你母后喜欢我的加寿,但也没有别的。我说她慢慢会知道,没想到!”

太后的这几个字如金戈铁马奔腾落地,太子眼皮子随着一跳,听太后愤然慨声:“我以为加寿身世明白,她就转回来。万万没料到没个消停。先是送人,加寿要用她的人吗?再就给你送人,太子你还小呢!这又下毒了!”

把加寿小手一扯,作势要起来:“她才认得几个字,知道什么是毒药!她养在我身边,从哪儿到手的毒药?难道我宫里全是毒药?你们在我这里长大,见到用到的全是毒药不成。走走走,寿姐儿下毒,我就是为首的。我们祖孙去受审,我们去刑部,我们去大理寺,我们不用别人拿!”

带上加寿就要走,太上皇有些急上来:“坐着说话,这不是都没事情,皇后好好的,加寿在你手里,加寿快把太后请回来。”

太后站着,面上泪珠儿不断,皇帝和太子早就迎面跪下。皇帝也急了:“母后说哪里话来,什么刑部什么大理寺,他敢审您?再说也没有事情,儿子没有明旨斥责皇后,是等这事情水落石出再说不迟。”

太子伏地上不住叩头,他泪流满面:“千错万错全是孙儿的错,请太后保重身体。”

加寿也推着太后:“坐下吧,我不走,您也不去。”把太后推回。

太后甫一坐下,帕子掩在面上哽咽不已:“又是诅咒人,又是下毒的,能不能有些好伎俩,能不能有些大家和和气气的好手段!罢罢,一切看着太子,皇帝,不必斥责她,该说的你去好好说,太子,你也不必往心里去,想你母后总不会一直这般糊涂。”

太子的心,已经伤了一大片。

他在去年的皇后送美人儿,引发符咒事件里已有伤痕。在事后皇后对恭敬温顺的加寿不满,又一直没有痊愈。旧事,在今天又给他添上伤,添上一道太后与皇后不和,皇后步步进逼,而太后步步忍让。

“要不是看着你,让她冷宫里去,她蔑视我,我眼里还能有她?就凭符咒的事情,宫规自有处置。但看着太子,也算看着我的加寿吧,唉,我给加寿找个这样的婆婆,以后我不在了,加寿可怎么办呐。”

加寿颦着小眉头,小手为太后揉着胸口,劝着她:“我好着呢,我会很好很好。”

太后对着她的小脸儿叹一口气:“你呀,你忍着吧。”

“请太后放心,我一定不负寿姐儿,也不会让她受欺负。”太子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

加寿是他眼里好得意的加寿,没有一件不得意。但只在自己母后面前不得意,太子的心里烙得不能再深。

皇帝又劝了几句,太上皇也说上几句。太后还是叹息不已,叫来跟加寿的人:“今天受了大委屈,让人又要打又要杀的,暂时的,这宫里住不得了,备车,送她去老子娘面前玩几天,也不必去管家,这么小,喜欢才是正经的,是我不好,拘着这就学东西,难免扎人眼睛。”

嬷嬷们答应去备车,正要走时,任保连滚带爬的进来:“不好了,娘娘的贴身太监,以前侍候她的叫张桂,他的床底下搜出砒霜,这么一包子,”

太后沉下脸,皇帝沉下脸,太上皇看看全沉着脸,他也沉吧。

太子心头从万马呼啸而过,让他想大跳大叫发泄怒火。

但“储君”二字,把他克制住。太后口口声声他是储君,太子就不为孝敬上,不为这会儿哄太后上面,不为在皇帝面前,也强压住汹涌怒涛,也沉下脸。

“我去看看。”他这样说。

皇帝也是火冒三丈,他和太后感情很好不说,他昨天在殿试的时候,让韩世拓一通的忏悔和拍马,恭维是个仁德明君。有仁德明君不孝敬的吗?

皇帝骂道:“这不是小事情,太子,交给有司办吧!”这不是不相信太子,显然是对皇后起了疑心。

太子黯然神伤,母子总有情分,又为皇后担心,又怒她宫里出事太多。不会约束,这责任是皇后的。

就答应着,想找个机会再去看看,总是他的母亲。太后发话:“让他去看看吧,是他的娘,从皇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有不担心的?就像皇帝与我一样。”

皇帝就说好,他是能表现他很孝敬,就表现一回。而且他不是纯为表现,也出自于真心。

太子想到母后不待见寿姐儿,在太后的话羞愧难当。又想安慰加寿几句,和她一起出来。

出殿门,太子和加寿手扯起手,都走得一句话没有。上宫车的时候,加寿在车上站得高,能够得着的时候,把自己桃红色小帕子伸到太子面上,给他擦了擦泪痕。

太子勉强对她一笑:“不要怕哦,回家去玩吧。”

“嗯,你也太担心,有太后呢。”加寿点着小脑袋这样说,往车里坐时,不知怎么想的,也许就是想说说:“不喜欢我,我知道。”

太子伸出手摸摸加寿的小手,嘶哑道:“我也知道。”

......

太子出去,太后让皇帝也回去,又说几句太子为重,为皇后说情,她能忍耐的话。

太上皇一旁听着,等只有两个人时,悠悠道:“这事情,到此为止。”

太后没理会他,睁大眼睛端坐,把加寿送走的她打起精神,全力以赴的和皇后打这个擂台。

她是不会让皇后去冷宫的。

......

碧沉沉的晴光进入宫殿,这还是四月底。鸟儿啘啭花儿娇媚,跟数十年的那一天相似。

那一天太后在冷宫里,她受联宗的大员牵连,当时是皇帝的太上皇迫于群臣压力,把当时是嫔妃的太后送入冷宫。

冷宫里在冬天冷清,夏天多蚊虫。但四月里天蚊虫还没有肆虐,花红柳绿草青青,太后收拾完破败宫室,和唯一跟来的一个宫女坐在廊下看花草。

宫女很佩服她,不用她劝,娘娘半点儿忧愁也没有。

太后哪里是没有忧愁呢,她的心在弟弟现在长多高,卖身的银子用完他可怎么用什么上面,,她要挣扎出去,早一天见到弟弟,她没功夫为自己忧愁,也终生没有把所有感情放在太上皇身上,这也算是她在六宫之中生存的幸事。

正说红艳艳的花儿明透,太上皇进来。没有车辇,只有一个随身太监,一看就是背着人过来,宫女识趣避开,让两个人坐在廊下。

太后继续看红花,薄得透明的花瓣让她想到弟弟没有血色的面颊,不禁垂下面庞时,太上皇说话了:“别难过,我会接你出去。”太后漫应之。

就当时情形来看,太后和他联宗的大员会满门抄斩,太后心想我无根无基,太上皇又让一些臣子胁迫,他们各自心思,要扶起自己家的嫔妃,不但是太后,和太后一样得宠幸过的,都是他们的眼中钉。

太后那个时候做好没命的准备,她不担心皇帝是不是接她出去,她只担心她身边还有积攒的几两银子两件宫饰,怎么能送到弟弟手里去?

弟弟要是耽误治病,袁家就断了根。

终生,太后是个以传宗接代为重的女性,在她的朝代里相当多见。这与她喜欢加寿不矛盾。加寿是袁家的第一个孙子,是袁训有孩子的开端,所以与众不同。

太上皇说到做到,把太后接出去,太后挂念她存的钱送不出去,一心一意的争上流。

先是接来淑妃,这样宫里有个臂膀,自己死在前头,也有人帮自己寻找弟弟。

再就一步一步的走向后宫顶峰中,太后明白过来。只有人上之人,她才能达成寻找家人的愿望。

太上皇对她的宠爱,对她的助力,建立在感情上面。太后对家人的苦苦寻求,建立在感情上面。

太后为什么要让皇后去冷宫呢?她要伤的是太子和皇后的感情,并不是伤太子和加寿的感情。

皇后在知道加寿身份以后,又想摆出来关心加寿,又想摆出来她是长辈她是婆婆,试图干涉小小的夫妻们。

表面上一床锦被遮盖,太后可不答应。

让你装不成!

柳明等人是报私仇,才敢有挑唆两宫撕破脸的想法。在皇后那里,她也想当个孝敬名声的儿媳,慈爱名声的婆婆,又还要压得住加寿。

就是没有柳明等人,太后也是一刀子划开,哗啦啦打开大家看,把两宫为加寿不和的事情亮在明处。

她又是慈爱的,到目前为止,她和加寿一直忍着。

如果从锦心绣心事情一出来,太后就找到理由似的大怒,让皇后进冷宫,处置皇后,一丝一毫不肯放松,她的慈爱名声将在太子眼里滑落不说,在太子长大成年后,回想旧事,哪怕真的是皇后的错,但因不喜欢加寿而起,皇后或进冷宫或受伤害,太子和加寿中间免不了要起嫌隙。

因为加寿是原因,因为太后喜爱加寿,所以太后大于皇后,她要收拾她,逼着她对加寿低头。真的这样做,以后这就是矛盾根源。

全是为了太子和加寿之间的感情,以后没有后顾之忧。皇后越是恼怒,太后和加寿越是忍让,因为她们心里有太子,皇后心里没有太子不说,还没有太后。

一道横在太子心里的鸿沟,可以是成年以后,总想到为了加寿,太后压制皇后。

太后一出手,从长辈和孝亲道理上,皇后没有还手之力。在别人眼里也自然成了压制。

也可以是皇后全然不顾太子和加寿的感情,一味的折腾,更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这道鸿沟的内容是什么,选择权在太后和皇后手中。但皇后没有用好,太后也对她毫不客气。

为什么要让皇后去冷宫呢?

只要她不是谋反大罪,太后在一天,皇后就呆在她的宫里安然无恙,和太子生分,那是她不会做人。不得太后欢心,那是她不会做人。

太后是慈爱,皇后不考虑到她,她要为太子考虑到皇后,她会顾惜皇后。

不好的事全是奴才的,皇后就是一个顺耳不能分辨,再就是对太后怀恨在心,愿意听这样的话。

高下不用分,在太子心里也就出来。

他对加寿怀有内疚,认为他的母后一次一次的和加寿过不去,没有道理。

感情这东西,你不在乎对方,对方也不在乎你。

太后不管怎么样,都会把太子和加寿的感情放在第一位。因为她和太上皇有感情,对自己的儿女们有感情。她的弟弟蒙弟妹有感情,才有下嫁,才有袁家后代。

她的侄子袁训和舅父国公有感情,不把姑母给的好人家看在眼里,他娶了国公定的亲事。

侄媳妇宝珠和丈夫有感情,为他东奔西走,甘守边城。

太后对加寿有感情,对太子也有感情,既要为自己百年以后的加寿谋划,也反感皇后为人自私,怕她影响太子,干脆的一刀切到底,母子感情生分也罢。

这样皆大欢喜,大家都好。只有皇后和柳家不喜欢,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皇后,还是她的皇后,当个失德的皇后也罢。她输了,因为她没有感情。

.....

太子看不到这些,因为有些话是皇后自己说出来的,她对加寿的不悦也是太子亲眼所见。

就是皇帝也没有看清楚。

他本来是有疑惑,不认为这事情与母后有太大关系,也奇怪皇后宫里没个完似的。要说在六宫里有手段陷害皇后的,只有他的母后一人。

但他很快打消疑惑念头,因为整件事情环环相扣。

皇后对太后有心结,不满寿姐儿小小年纪在太子府上当家,给太子两个人。

两个美人为邀宠求符咒让加寿处死,直接影响到皇后宫中出符咒难为辩解。

皇后给的人求符,皇后宫里也有符,皇后整个儿就没管住宫人。

柳义死后,宫人们去做苦役,张桂因此对加寿怀恨在心,留下毒药陷害寿姐儿。

很是顺当。

这里面也许有皇后对奴才说的气话,什么加寿得了意这种,奴才会讨好,也许还有皇后的主意在内,皇帝不想再听。

一床锦被遮盖,皇帝的和皇后的不同。

皇后是盖住她私下对加寿的压制,皇帝是不能让太子出事。太后要为加寿算计到底,太上皇为太后装看不见。

皇帝御笔一挥,定下处死张桂。

......

阴沉的牢房里,张桂受了刑,遍身都是血污,茫然还在想他想不通的事情。

这药变成是他下的,那真的下药是谁?

牢门有响动,打开来,卜卫进来。他手提一个食盒,里面有香气出来,对狱卒陪笑:“说上几句就走。”

“咣当,”门关上。

张桂腿上有伤,爬着扑过食盒,打开来,见里面是烧鸡大馒头,不顾手上脏,握着大吃起来。

吃到一半,有个半饱,省悟上来,嘴里满是东西,含含糊糊地道:“是娘娘让你送给我?我是冤枉的。”

卜卫低低地笑:“娘娘,又不得自由,她以为你死了。”

“那你这是?”张桂有不好的预感上来,同时,他的嗓子火辣辣痛上来。

他惊慌失措,又怨恨横生。胡乱弃了食物,双手顺自己咽喉,又怒视卜卫。

“嗬嗬,”想发出声,只两声,就哑下去。

这里阴暗,张桂刚才又吃得动静不小,外面无人察觉。卜卫无声笑笑,小声道:“别担心,等你死的时候,你的嗓子会恢复。最后一顿饭,猜到没有?”

张桂眸光是狠毒的疑问。

“还记得刘大庸吗?你不记得了是不是,柳礼总管也不记得了,不过估计他们现在见了面,有话自己说。刘大庸,是我亲哥哥。以前在娘娘宫里,一件小事情让柳礼总管害死的。我为什么告诉你?这是原因。”

张桂拼命眨动眼睛想着。

“你当时是帮凶,让你当个明白鬼。去年你们害死我哥哥,今天我奉太后之命害死你,咱们两清。”卜卫的笑清冷的像月下的刀子。

张桂面现恐怖,卜卫心中快意,低低的笑:“皇后想和太后斗法,也不想想她入主六宫不到两年,太后可是冠宠几十年。你有一包子毒药不是吗?放得那么紧,我要是不帮着找到,谁能想到那床腿上暗格,夹缝里有砒霜。”

张桂死死瞪着他。卜卫更乐:“对你说几回你不敢放,我就代你放了,不用谢我,但我表达谢意告诉你,你明白的死,我仇明白报。咱们呐,全是奴才,已经低贱,自己作践自己为何来?”

“一时半会儿,你嗓子就好过来。也许你还想喊冤告太后,劝你算了吧,你一死,两宫表面上就太平。你再攀扯太后,只怕死前要割了舌头。”

卜卫开心的笑了:“下面少了物件儿,上面再少一件,投不了好胎。你可以随意的说,我告诉你,就是让你说的。”

食盒也不要了,轻蔑的最后扫一眼张桂:“最后一顿好好的用,任总管大恩大德,是了,他现在又是六宫都太监,他说太监不容易,生前残缺卑下,死前得有顿饱饭,我自告奋勇,说认识你一场,我送来。”转身离去。

张桂傻在原地,呆若木鸡。

.....

一连几天过去,没有别的消息出来,安老太太放下心。对袁夫人叹说寿姐儿和皇后只怕八字不合,袁夫人心中明白,劝老太太不要担心,陪着她商议款待山西来的婆婆们。

老太太重有笑容,又说韩世拓得官,要为他庆贺。

韩世拓秋闱和春闱,袁家只是道贺,身为长辈的老太太没有为他摆酒,是还有福王的阴影在,怕侯府里为福王一族摆酒,让皇帝不快。

皇帝给韩世拓官做,老太太疑虑消失,说借着那一天请婆婆们逛园子,厅上为韩世拓摆顿酒,袁夫人说好,老太太来见宝珠。

宝珠正和加寿在说话,旁边坐着玉珠和称心如意。安老太太坐下,不知道宝珠说什么,让继续说。

宝珠搂着女儿,加寿笑眯眯窝在她怀里,母女都有汗水。

“娘娘啊,会喜欢我们的寿姐儿的,寿姐儿见到娘娘,还是顶顶敬重的是不是?”宝珠苦口婆心的模样。

加寿眯眯笑:“是啊,我尊敬她,不会变。”

老太太和宝珠一起笑:“这就是个好孩子。”玉珠听得糊涂,有心发问,称心如意和加寿三个全是孩子,先揣心里。没一会儿,萧战和加福拖着大风筝过来,把加寿和称心如意叫走,玉珠问出来。

“满京里都说娘娘要对寿姐儿下手,毒药最后从娘娘宫里搜出来,放得又严紧,不是她的奴才找不到那暗格,宝珠啊宝珠,你不告诉寿姐儿防备,反而让她还敬重。”玉珠气上来。

宝珠眨眨眼,向老太太道:“请祖母对三姐说。”老太太对玉珠横一眼:“我没功夫跟糊涂脑袋说话,要说你说。”

玉珠装着忍气吞声:“在祖母眼里只要和宝珠比,我们就是糊涂的。”

老太太白眼儿。

宝珠忍住笑,款款地告诉玉珠:“加寿是谁,娘娘是谁?在外人眼里一家人。”

玉珠嚷着:“气闷死了,可恨我不能上谏,但我公公每晚找人商议,要把这事再上谏一回。我正恨我不能帮忙大叫几声,你反而一家人也上来。有当加寿是一家人吗?”

宝珠笑了:“她不当是她的事,加寿当她是一家人。”老太太满意的笑了,对着玉珠就又是生气面容:“知道了没有?这就是能耐。”

玉珠瞅瞅老太太,瞅瞅宝珠,怕挨骂,小心翼翼地问:“就是装个样子给别人看?”

“会装就是你的能耐,装都不会,说哭就哭,说笑就笑,那是小六的能耐。”老太太果然还是怒的。

玉珠悻悻然:“就是说我不懂事儿,明说就是。”

老太太又气又笑:“看你这一年里的不痛快样子,学着点吧,不欠别人的最好,心里安,自己就舒服。自己舒服了,别人也就舒服,你就跟着舒服。”

玉珠讪然:“我都糊涂了,什么我舒服他舒服的,”

老太太摆手:“不同你说话,我和宝珠有话说,你没事儿回去吧。”玉珠扁起嘴:“我再问宝珠最后一句。”

宝珠轻笑:“三姐请说。”

“加寿还小,你劝她一味的和别人好,在宫里可呆不下去。”玉珠嘟囔。

宝珠嫣然:“这话还有下文,当着外人只说好听的。”玉珠恍然大悟:“原来当我是外人?”

宝珠吐吐舌头:“怎么样?三姐肚腹隆起,难道还能打我不成?就对你说实话吧。再说你想想,寿姐儿还小,分寸也要知道,好心地也要知道。她们分明就是一家人,我说两家人也不对。”

老太太乐呵呵:“一家人,说不出两家的话来。”玉珠装着生气回去,老太太见没有人,悄声问宝珠:“这以后可怎么办?”

外面说的再好听,老太太还是担心。

宝珠悄声的回:“这不是撕破脸,都知道娘娘不喜欢加寿,以后再装也装不来,别人也不信。”

老太太念了声佛,双手合十:“那就好,”精神一下子上来:“是要交待加寿对她恭敬,一如既往的恭敬。”

宝珠抿唇笑过,道:“就是这样,但往她宫里请安,太后说不必。说想来皇后见到也不会喜欢。每天打发一个女官去,代加寿问安。”

老太太又念了一声:“太后真是老佛爷,这我就放心了。”祖孙相视而笑,所以加寿说到皇后时,还是对她又尊敬又客气又敬重。

难道横鼻子歪嘴跳着小脚说她要害我,我这辈子不同她好?

为人的城府也就从这里出来。宝珠是这样的暗想,没有说出。老太太也这样的暗想,没有说出。

尊重别人这事情,永远没有错。

到晚上袁训回来,宝珠和他也说起这事情。悠悠叹息:“娘娘这是何苦来,我的寿姐儿顶顶看重她,她不把我们当回事。”

“所以,以前送汤菜,现在不送。以前有当面请安现在不请。余下的一点儿大面子,维系住也罢。她眼里没有我们,寿姐儿眼里也没有她。不至于还到处哭诉,先告状说她不受待见吧?凡事有因总有果,尊重,是相互的。”

宝珠凝神想上一想,道:“这一回撕得彻底。”

“那她不是也好好的,还呆在她的宫里。”

宝珠忍俊不禁:“看着太子呢。”袁训截过话头:“就是这样,这不是很明白。”

红烛高照,把夫妻面上映的熠熠生辉,都没有很担心很害怕。一个与有太后有关,另外一个就是与夫妻的经历有关。

一个少年到太子府上,历经流言蜚语。

一个随夫到边城,闯过血战烧杀。

和久受柳丞相庇护,太后感恩于丞相当年没有太多阻拦而也有庇护的皇后相比,抗不顺心的能耐更强。

还要再说几句,外面有小脚步过来。加寿和念姐儿梳好晚妆,笑嘻嘻各抱着一个猫。

念姐儿大加寿两岁,今年九岁的她面染红晕,带着难为情,对着袁训宝珠行礼:“舅舅舅母,我来听古记儿。”

袁训下意识低头看看衣裳,而宝珠也看过来。

念姐儿在,当舅舅的衣裳不敢乱,外衣在房里也周正的穿着。

见整齐,宝珠让念姐儿上榻,袁训让位坐到椅子上,加寿坐到他膝盖上去,搂好猫儿,就催着说故事。

说过一个,袁训吃茶,念姐儿问舅母:“说祖母病重,舅母帮我问过太后没有,我几时回去看视?”宝珠柔声道:“太后说想一想,让谁和你一同回去的好。商议好就送你走。”

念姐儿瞅一眼舅舅,很想问舅舅去不去。但想到加寿最近遇上不愉快,舅舅不会舍得走,念姐儿先就不问。

月色笼上窗棂,念姐儿的心回到太原,仿佛能从月色里看到她常年病弱的祖母,陈留老王妃咳嗽的身影。

听说是母亲去年回去前,就再没有下过床。拖过冬天到这夏天,有可能拖不过去。

陈留郡王不在家里,郡王妃管家,念姐儿在祖母面前呆的时候多,对祖母有一份儿感情。

还有她进京数年再也没有见过父亲,也希冀回家探病能见到父亲。看看自己的旧居处,还有几个闺友也再见见。她们全是今年会写字,写一封歪歪扭扭的信送来,遗憾担心不能进京看念姐儿大婚。

这字眼把念姐儿朦胧心思挑起,她就要大婚,成为皇帝的长媳,以后永远和加寿做伴儿,有舅舅一家在,但父亲像是隔得更远。

月光白纱般起来,耳边说故事的声音停下,加寿拍巴掌:“好听,再来一个。”

念姐儿嘴角噙笑,见多了舅舅疼表弟表妹,念姐儿想自己的父亲也会这样疼自己的,再不去见,用太后的话说眨眼就大了,是说加寿再大大就不能坐到舅舅腿上,念姐儿好担心自己大了,父亲他不能疼自己了不是?

萧凝念对自己父亲的印象,有点儿少。

......

说办就办起来,第二天恰好沐休,忠毅侯府就大摆宴席,请至亲好友同僚知己,为韩世拓庆贺得官,为老太太招待山西来看她的婆婆们,随便为加寿去晦气。

褚大路和执瑜跑了一圈,说渴了去喝水,一抬头,咦,难得遇到单独在的加福。

从他回来,加福身边就有小王爷,放风筝听大戏小王爷寸步不离。褚大路是想上去说句话的,但小王爷小眼神儿见到是个男的,就唰地冷下来,天生贵气有威慑。

褚大路也有胆子,不是不敢,是讪讪的自己就不愿意过去看那冷脸色。

但没和加福玩一回,褚大路遗憾。

他就走上前去,问柳树下面仰面看的加福:“你要柳条子吗?我上树摘给你?”

三岁的加福看看四岁的表哥,摇摇小脑袋:“我要知了,战哥儿找竹子去了,你别爬,树高摔得疼。”

褚大路在山西爬过树,卷袖子就献殷勤:“我会爬树,你等我够给你。”往树上就一扑,手脚并用向上就走,到一半那么高,屁股后面一疼,回手去摸,说着哎哟,一只手固不住身子,呼哧呼哧往下掉,还好没摔疼,下地来看看,小王爷手里举个长竹竿,对他黑脸儿:“谁让你够的!”

抢小王爷的好儿,小王爷能饶过他。长竹子对着褚大路又是一下子,刚才捅在他屁股上,现在捅在他腿上,没好气道:“走开。”

加福道:“战哥儿,这是表哥啊。”她以为萧战不知道。

萧战早几天见到家里多出个人,天气好和加福玩,没有问,见他也不找加福放心,没想到今天自己刚走开一会儿,这表哥就上来。

小王爷丢下竹竿,上前一把揪住褚大路衣衫,面容上带着危险:“你是表哥?”

褚大路出其不意,让吓一跳:“啊,我是。”

“定亲没有!”小王爷恶狠狠。

褚大路本能地回答:“没有。”

“赶紧定亲,和你媳妇儿玩去!”萧战说过,把褚大路推开,捡起竹竿,扯上加福,小脸儿全是笑:“水边儿我打鱼给你。”

加福和他走了,褚大路摸着脑袋呆站着,还没有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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