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凰刚抬起手,想让亲卫将骆璃带下去。
骆璃却轻声开口道:“我替妻主怀过一个孩子。但是……她没了。”
萧慕凰一震。
手,慢慢放了下来。
萧瑾卿神色也是一震!
“你说我算计你。”骆璃看着萧瑾卿,笑出了眼泪,“你错了……我骆璃,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萧瑾卿过。对你下毒的,是我爹,那时我还在骆家无忧无虑当我的骆小公子,我没参与过……”
萧瑾卿骤然握紧了双手。
楚麒呆呆地看着萧瑾卿,美眸里也浮上了一层泪光。
她、她心里还是……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成亲两个月时,我感染了急病,月余未起。”骆璃像是回忆起了从前,染血的嘴角轻勾,“你好担心我……但我没办法跟你说……因为,因为那时,我小产了……”
萧瑾卿神色大骇!
楚麒有些慌了,伸了伸手想拉住萧瑾卿,却见她往前走了几步,顿时手指一僵。
慢慢地,将手缩了回来。
“为、为何会小产?”萧瑾卿嗓音微颤。
原来,她曾有过一个孩子?
“怪我。”骆璃凄然一笑,眼泪不断涌出,“是我没察觉自己有了孕……所以,我违抗爹的命令,不肯给你投那控制你、让你离不得我的慢性毒药……爹,爹就对我用了家法……所以……”
该死!
萧瑾卿眼圈红了。
她第一个孩子,就这么……
“我承认,我是奉了我爹的命令,才会故意与你邂逅,救下你,好嫁给你。”骆璃语气涩然,“但我嫁你之后,我没有伤害过你。我一直很努力地,想帮你调理好身子。若非我暗中帮你调理,那位龙先生,又岂能几日功夫便将你治好?”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那位龙先生的。”骆璃擦了一下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我没骗你……”
萧瑾卿下意识地看向萧慕凰。
“太女。”
她知道,龙蕴当初与她治病时,一定与太女提过的。
萧慕凰沉默片刻,而后实话说道:“不错,先生当时的确说过,骆璃暗中帮六姐调理过身体,所以六姐体内的毒素,已经不如此前那般多了。但孤与先生都认为,他是为了父凭女贵。”
“妻主已经让我怀上过孩子,我何必再为妻主调理身体?而我若要去母留女,更应该让妻主身体越发孱弱才对。”骆璃冷笑,“我知道太女厌恶我,但我骆璃做过便是做过,没做过——你也休想污蔑我!我对妻主的感情,我问心无愧!”
萧慕凰眸色瞬间阴沉。
该死的……
她就不该让六姐再见到这祸水!
她就该暗中将他杀了!
也好过如今他来影响六姐和楚麒的感情。
“那方枫呢?”程朝玉轻声开口,“你明知青铜军是六姐的,那方枫更是誓死效忠六姐生父皇贵君的旧部,你又为何看着你爹设局将她害死?”
“太女夫若站在我的位置,能揭发自己的亲爹吗?”骆璃眼泪再次涌出,“我若跟妻主坦诚,爹便是死路一条。我、我能如何……”
“骆公子,你真的小产过吗?”程朝玉眼神清澈,仿佛可以看透人心。
骆璃一怔:“太女夫为何有此一问?”
“我曾见话本子上说,孕夫小产,便是胎死腹中,必要将死胎从囊中取出,否则孕夫便会有性命之忧。”程朝玉浅浅一笑,“骆公子可否让我看看腹部的伤口呢?”
“我虽不惧太女夫看,但我爹当日亲手调过珍品膏药,派人送去了王府给我,如今我腹部早已没有疤痕留下了。”骆璃道。
程朝玉便微微笑了:“所以,骆公子便是空口无凭。我可以当骆公子真的为六姐怀过一个孩子,也可以当骆公子不过是杜撰此事,想唤起六姐心中怜惜,同时离间六姐与二殿下的感情,不是吗?”
“你这是污蔑!我根本……”骆璃气极,顿时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随后又是第二口,第三口……
渐渐地,骆璃脸色变得苍白,近乎透明。
萧慕凰将程朝玉的手一握,见好就收道:“来人,将他先带下去,找个大夫给他医治,可别吐血给吐死了。”
萧瑾卿看着骆璃被带走,没有再说一句话。
楚麒低着头。
美眸里早已蓄了泪水。
他也很想吐一口血给妻主瞧瞧……
他还能比那骆璃吐得美些。
可是……
他知道,妻主心里已经很乱了,他若这会儿再使小性子,只会让她更乱。
楚麒望了望前方那高挑女子背影,瑰丽唇瓣轻轻抿了抿,默默地退回屏风后去了。
“六姐。”萧慕凰伸手,拍了拍萧瑾卿的肩膀,“有些人,既然决定断了,那么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事,都不可能再回头了。”
萧瑾卿一怔。
回头?
自然不可能的。
她也没想过回头。
她已经有……
萧瑾卿一侧眸,却不见了身边男子,这才神色一震!
麒麒……
“六姐,要珍惜眼前人啊,人家可没对不起你半分过。”萧慕凰微微一笑,“孤先回房了。”
萧瑾卿心中微微一疼。
她知道,麒麒定是被她伤着了。
大概又胡思乱想了。
但是她只是被骆璃所说的那件事情给震撼到了,并非三心两意……
看着萧慕凰领着所有人离开房间,雁归低头将房门带上,萧瑾卿才立刻三两步冲到屏风后。
果然,楚麒坐在床上,抱着膝,埋着头。
不必想,她也知道他定哭了。
“麒麒。”萧瑾卿连忙走过去,将人拥住,“别乱想,我没有……”
“不用解释。”楚麒眼泪涟涟地埋首进她怀里,“我没有生气,只怪你先遇到他,我、我不吃醋……真的……”
萧瑾卿闭了闭眼,忍耐地将人抱紧。
说是不生气,不吃醋,可她衣裳都被他眼泪打湿一片了。
她知道,以他的性子,本来是要闹一闹的。
但他没有。
他并非不生气,也并非不想闹,而是……他不敢。
在这段感情里,他先开始,便是他势弱。
他不敢与她闹。
怕她生气。
怕她……觉得骆璃更好。
萧瑾卿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大概是……伤着了。你说,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我觉着,疼得很。”
“啊?”楚麒红着眼睛,含着泪,忙从她怀里抬起头,“哪、哪儿呢?哪儿伤着了?”
“这儿。”
萧瑾卿看着他哭得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模样,轻叹了一声,执起他的手,贴在了自己心口位置。
“你哭得我这儿,疼极了。”
楚麒怔了一怔,眼泪流得更猛了。
他都快痛死了……
心快痛死了……
她还欺负他……
“哇呜……”
楚麒正想放声大哭一场,红唇却被身前女子堵住了。
向来温润浅尝的女子,仿佛用尽了全部的情感,用力地、深深地,品尝着他。
前所未有的……
激狂。
震撼。
他瞬间就哭不出来了。
无助地攀住她肩膀,被她随后压在了锦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