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云崖问那男人。
“这重要吗?”男人反问她。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云崖又问那男人。
这一次,他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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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并且永远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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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崖掐淤青了男人的手臂,又抓破了男人的背。
她说,她真的太讨厌他了。
可是他充耳不闻。
甚至让云崖觉得,他只是在单纯的愤怒而已。
他在愤怒,而她是他愤怒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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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执拗而愤怒。
因为压抑而愤怒。
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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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她为什么会一瞬想到他正在愤怒。
她又怎么会知道,他此刻愤怒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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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不过是……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一个普通家庭里长大,上了个普通大学,找了份普通工作的,普通的女人。
除了她的脸。
她的脸,就像个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所以,从小到大,她从未缺过追求者,也从未缺过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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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男人是她男朋友吗?
云崖渐渐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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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甚至不是她的男朋友。
他是她的邻居。
12天前搬进来,就住在她家的对面,一层两户,她的邻居就只有他一人。
10天前,她和男朋友在门前吵架时,第一次和他碰见。
8天前,她发现男朋友和别的女人有暧昧时,她坐在逃生通道的楼梯上哭时,他正巧出来丢垃圾,并且递给了她一包纸巾。
6天前,她和男朋友闹分手,男朋友不同意,她和男朋友在楼梯口,亲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他打开门,让她和男朋友安静一点。
4天前,她男朋友出差了,半夜时,她收到一个陌生信息,是她男朋友和另一个女人睡在一起的照片,很精彩的照片,这次,她没有哭,只是觉得饿了,于是决定出门去买宵夜,经过楼梯口时,她看到他在坐在楼梯上抽烟,火光照着他的侧脸,明明暗暗,他坐的那个位置,她认得,就是上次她哭时坐的位置。鬼使神差的,她走了过去,在他抬头看向自己时,她伸出手,抽走了他手中的烟,烟已快燃至尽头,她把烟咬在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差点没被呛住,末了,她还说:“难抽死了。”
2天前,她男朋友回来了,她知道他真的出轨了,但她不说,他只是把男朋友的眼睛用领带绑住,把男朋友的手脚都捆了起来,。她拿着他的手机,一个一个联系人找,终于找到了那天晚上发照片给她的号码,她拨通了那个号码,在电话接通,对面女人的声音传来时,她开了功放,同时坐了下来,最极致的时候,她对电话那端的女人说:“听见了吗,我就当叫了只鸭子。”
昨天,她和男朋友正式分手,原因是她男朋友没办法接受她把他当成一只鸭子。晚上,她去敲邻居的门,问他借一个开瓶器,她买了很多啤酒,却忘了买一个开瓶器。
今天,她和他\/睡了。
她故意的。
没关系,反正她知道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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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崖睡到了半夜,她醒来时,又累又饿。
身旁,男人的身影已经不见。
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她只知道,他姓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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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想拿个水喝,就发现冰箱里全是可乐,没有矿泉水,半支都没有。
她只能开了一罐可乐,先应付着口渴,然后才去接水烧热水。
那个男人应该是已经走了,整个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他存在的气息。
她对他本来就没感情,只是一时兴起,所以就算男人一声不吭突然走了,她也无所谓。
她不缺追求者,不缺男朋友,这种一面之缘的男人,更加不缺。
她喝了几口冰可乐,顺势躺倒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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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回忆起男人与她的细节。
从第一个吻开始,到最后他的离开。
他的熟练与她的反应简直契合到完美,连她交往最久的男朋友,都没有这种契合度。
以至于,让她不得不怀疑,他和她,真的是第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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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一旦开始,就像海水冲破了堤坝,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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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怀疑那个男人。
怀疑那个男人是不是她曾经认识的某个人。
怀疑那个男人是不是别有用心潜伏在她身边。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忘记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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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她电话响了。
是她前任男朋友打来的。
半夜三更,打电话来的男朋友。
云崖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病。
她直接把这个前男友清空拉黑删除一条龙,然后把手机关机。
瞬间清净了。
她喝了几口可乐,就不喝了,去漱了口,重新躺回到床铺上。
在头挨着枕头的那一刻,她好像突然闻到就那男人的味道,鲜活的,滚烫的味温度。
接着,过了一会,她又闻到了另一个人的味道,那是松木般的,清冽的味道,是她前男友的味道。
她没搞懂的是,为什么她前男友会有这么好闻的味道,和他人设完全不是一个调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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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崖睡不着了。
她连夜把床单被单枕套全部都换了。
这才安心又躺下。
可是不过几分钟,她又想到了她那个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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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个前男友,叫什么名字来着?
分手才两天,她竟然把前男友的名字也忘了吗?
她的记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糟糕了。
云崖想了很久,她才发现她好像一直没有叫过他的名字,都是用昵称称呼他,手机备注全部都是昵称。
那,前男友到底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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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崖想不出来,索性爬起来,把手机重新开机,她记得前男友的手机号码,一清二楚。
她一个一个数字按下,确认无误,才按下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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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响起的下一秒,电话被接通。
仿佛对面一直在等着她。
电话里,呼吸声清楚,她忽然有点分不清这是谁的呼吸声。
接通后的许久,对面终于说话了。
他说:“你想起我的名字了吗?”
云崖:“没有,我忘了。”
“忘得一干二净?”前男友笑了声,似乎意料之中的无奈。
“一干二净。”云崖承认。
“好吧。”他道:“记住了,我叫沈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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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遇。
第二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