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敏的助理也是个小机灵鬼。
这样的讲价套路,在他们行商的过程中,虽然见的不多,但是却不是没有见过。
老实说,他们自己以前其实还用过这样的套路呢。
于是那小助手就在桌子底下,踢了艾敏一脚。
艾敏给小助理投去了一个‘稍安勿躁,爷自然知道’的眼神。
就见他笑眯眯的朝陈冬月说道:“陈~~~~就像你说的,我们也是为了你们的货,不远万里,来到了大荣朝~~~~
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做买卖嘛~~~~~你是不是应该拿出更多的诚意来呢?”
“没有更多的诚意了,”宋不凡急忙道:“这四十两一片的普通琉璃,咱们就已经不赚钱了啊!总不能做个生意,咱们还倒贴吧?”
陈冬月认真点头,“我哥说的是啊,倒贴可真的不行。”
“陈~~~~~倒贴你肯定是不会倒贴的,”艾敏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我开个价~~~你看能不能接受~~~~这样可以吗?”
“真的不行,”陈冬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四十两普通玻璃,已经是最低价了。”
“四十两一片,可以,”艾敏一副老沈在在的模样,“但是我要五彩玻璃~~~~~”
陈冬月还没说话,门口的尚老板突然往外走了两步,然后朝楼下喊道:“满仓,初九!!!赶紧上来收了货,再把客人送一下!”
说完,他便率先端起了一盘琉璃制品走了。
艾敏和助手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心焦的模样。
此时,陈冬月叹气道:“哎,没关系,这回咱们买卖不成,但是情谊还在的......”
“这个价钱~~~~~真的不行吗!”艾敏有点着急了,“实在不行,那就.....”
此时助手开口了,“陈~~~~~我们要的数量很大,希望你们可以再考虑考虑~~~~~”
没想到这话一说出口,宋不凡便‘歘’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把桌子上另一个托盘的货给端了起来。
就见他朝艾敏露出了几分勉强的笑容道:“不好意思艾敏先生,这个价钱,虽然我们做掌柜的是做不了主的。
可我却也看不得冬月亏本赚吆喝,所以先告辞了。你们慢慢聊吧。”
说完,这人便也端着托盘,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冬月满脸的抱歉,“不好意思哦,底下的人都没有规矩。”
“没关系,”艾敏脸色也有点尴尬,“他们~~~~也是为了你的生意~~~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您还是再考虑考虑我们的提议吧?”小助手再次开口,“毕竟您也知道,我们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来到的大荣朝~~~~”
“嗯,我明白。”陈冬月看似很沉重地点了点头,“二位稍等,我去楼下商量下。毕竟这锦泞坊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买卖。”
艾敏和小助手都表示理解,于是陈冬月便快步下了楼。
很快,楼下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是不是四十银,真的太低了?”艾敏问助手。
那助手摇头道:“不,这个价格,就是陈想要卖的价格。不然她不会提出这个金额的。”
“可她说的四十银,是普通琉璃......”艾敏摇头晃脑地说道。
“不不不,”助手也疯狂摇头,“那是她的幌子。嘘,别说了,她来了。”
“她又不懂我们的语言!!”艾敏小声嘟囔了一声。
小助手却还是抿紧了嘴,不再多言。
回来的陈冬月,深深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四十就四十,但是有一点,每批订货,不能少于一千片。”
“可以!”艾敏立刻点头。
小助手却觉得,他们大概是亏了。
可这会儿在人家的地盘上,艾敏也点头了,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毕竟,四十银一片玻璃的价格,已经算是在他们愿意承受的成本价之内了。
而且这次他们要定的量,也有两千片。
数量价格都合适。
不过觉得自己多少还是亏了点的小助手跟陈冬月提出,他们买一千片五彩琉璃,就让陈冬月送十片普通琉璃。
陈冬月自然不肯。
又是好一番的讨价还价之后,口干舌燥的陈冬月,终于点头同意一千片,送五片。
一场买卖,从白天谈到了黑夜。
等艾敏他们交完两千两金子之后,锦泞坊都点起了灯来了。
看着美不胜收的琉璃灯,艾敏的助手又提出想要一盏琉璃灯。
陈冬月这回是真心的拒绝了。
好家伙,这要是小助手看中啥就给啥的话,那整个锦泞坊大概都要被他打包带走了。
最后,小助手还是花了十五金,买走了一盏琉璃灯。
等陈冬月回到德和山庄的时候,梆子都敲过二更了。
她没想到,季崇宁居然还在前堂等她。
“你怎么还不睡?”陈冬月揉着发红的眼睛,站在门口问道。
季崇宁慢吞吞地扇着扇子,回说:“等你啊,想听听你今天赚了多少钱,然后再问问陈老板准备分我多少。”
“分你多少又不是我说了算的,”陈冬月跨进了客堂间,然后一屁股瘫坐在了最靠门边的罗汉椅上,“你去问你皇叔去,这事儿他们说了算。”
反正当初说好的,如果是批量卖琉璃玻璃的话,价格不低于三十两就行。
陈冬月这回卖的是四十两一片,也算是超量完成了。
不过因为货是从锦泞坊出的,所以到时候锦泞坊估摸着也能多少拿点儿提成吧。
哪怕一片拿上个五钱的分成,这一票也能赚一千两。
这不也挺好吗?
陈冬月反正心平的很。
“行吧,明日我就跟我皇叔要钱去。”季崇宁说着话,凑到了陈冬月边上,然后又道:“那你就不问问我,事儿办妥了没?”
“什么事儿?”陈冬月不明所以。
“就是让阎兴腾监视着艾敏他们的事儿啊!”季崇宁说完,还收了扇子,在陈冬月脑壳上敲了下。
一直盯着里头的耿晖,翻了个白眼,默默转过了身去。
陈冬月一把抢过季崇宁的扇子,“这玩意儿我没收了!!另外,阎头办差我又不是没见过,人家可比你靠谱多了,不会有办不好的差事的。
这种废话,我问来何用?!”
说完,她也拿着扇子,在季崇宁脑壳盖上敲了一下。
季崇宁跟个二傻子似的‘呵呵’一笑,挠头说:“倒也是的。”
“但是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陈冬月突然坐直了身子,很严肃地看着季崇宁。
季崇宁问:“什么事儿?”
“艾敏知不知道咱们的计划?”陈冬月问道。
啊,这个啊?
“不知道啊。”季崇宁答得很是理所当然。
“......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她又拿扇子敲了下季崇宁的脑袋,“万一皇上把艾敏招了去问话,他把事儿这么一说,不就都穿帮了吗?!”
“艾敏不会去皇宫啊,”季崇宁眨巴着眼睛回道:“哪怕皇祖父招见,也会有别的人替代他去的,只要阎头儿看着艾敏,别让他在被召见的同时在外头乱逛就行了。
哦~~~~被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明天要再去见见艾敏了,到时候让他在外面走动的时候,就别说自己的名字了。
他不是有个叫伊万的助手吗?到时候就让伊万带队,艾敏神隐就行了。”
“伊万才不是助手,”陈冬月笑嘻嘻道:“他们俩里面,艾敏才是听话的那个。伊万估摸着是艾敏背后大买家派来的人。”
“你怎么知道?”季崇宁倒是真没看出来。
可陈冬月今天已经不想再解释任何事儿了。
她重又瘫坐在了椅子上,懒懒道:“猜的呗。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人会代替艾敏去见皇上来着?”
季崇宁默默地看向了门口的耿晖。
耿晖缓缓转过头。
与此同时,陈冬月也看向了耿晖。
她皱眉歪头,看了又看,然后问了一句,“这也不像啊,难道他还会易容术?”
“他不会。”季崇宁回答。
“咱皇上有眼疾?!”陈冬月又问。
“哈哈哈哈哈,莫要胡说!”季崇宁再次从瘫在椅子里的陈冬月手里,夺回了扇子,然后又敲了她的脑瓜子一下,“皇上眼神好得很!”
“季崇宁,你别逼我........”陈冬月咬牙道。
季崇宁好笑问道:“逼你什么?”
“逼我求你。”
“哈哈哈哈哈哈。”
“笑屁。”
“对啊,笑的就是个屁。”
“神经病!!!!”
陈冬月再不想跟这货这么无聊地对话下去了。
她‘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没想季崇宁却喊住了她,“你别走,我走。我让你那俩闲得翻花绳的侍女去给你煮了绿豆百合汤,应该马上就来了。
我走了,你慢吃吧!!”
说完,季崇宁便跨出了客堂间的大门。
可才走出去没两步,他又回头说了声:“但是韩嬷嬷会易容术。”
脑子里已经全是浆糊的陈冬月皱眉问道:“韩嬷嬷又是谁?!”
不过她等来的,却又是季崇宁的一记扇子攻击。
陈冬月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折断季崇宁所有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