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崇宁听老太太说话一点儿不讲道理，头顶冒烟，只觉自己要升天，
“您~！！老太太您到底讲不讲道理？！在您筹谋这些事情之前，能不能先问问我，您的重孙子，到底想不想要那个位置？”
“你不想要，就让给康王.......世子吧。”老太太说着话，眼睛却瞧着不远处几个神色诡异的太医。
然后又悠悠叹道：“也不知道这些个太医到底是不是吃白饭的。都看了半天了，也说不清皇帝是能死，还是能活。
哎~~~早知道，换几个劫了。”
“老太太，”季崇宁感觉到了无力，“咱们现在是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别的就先不要说了。
我现在就问您，您是希望皇上死呢？还是希望他活呢？”
“原本我也没想要他死的，”太皇太后看着皇帝所在的房间，眼神有些放空，“虽然他跟我没什么血缘关系。
做人呢，也是善妒好色，锱铢必究，心狠手辣，治国也没有什么才能，不推农桑，不用贤臣，听信谗言，用人.......”
“.......老太太，可以了，”季崇宁不得不打断太皇太后的话，“皇上的品性，后世之人，自有定论，咱们现在说的是，接下去，您到底是想要怎么办？”
“他得活着，”太皇太后突然转头看向了季崇宁，“我要他，禅位于你。”
“.......提醒您一句，”季崇宁表情有些扭曲，“皇上在昏迷之前，就已经得了内风，说不了话，写不了字了。
一个昏迷着的活死人，到底要怎么昭告天下，禅位于别人呢？”
太皇太后点点头，“哀家自然是知道的。”
说完，她朝不远处一群太医和王府的府医道：“诶！你们要是不能让皇帝站起来说话，哀家就灭你们九族，啊不，夷三族~~~还是夷三族死的更多一些，黄泉路上也热闹些。”
原本就瑟瑟发抖的太医和府医，一个个都瞬间脸色苍白。
有胆小的，已经哭出来了.......
季崇宁赶紧走过去安慰他们，“莫怕莫怕，你们尽力便是。太皇太后也是太过牵挂皇上的病情，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他还转头朝太皇太后瞪了一眼。
太皇太后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嘴上还不忘骂一句，“都是庸医。”
“我一会儿去请了姚太医来，”季崇宁朝太皇太后道：“现如今，怕是也只有他能想想法子了。”
瑟缩在檐廊下的太医，一听季崇宁要去请姚太医，立刻就激动了起来，“文公子，您说的姚太医，是当年太医院的医正吗？！”
“嗯，”季崇宁点点头，“正巧他在此地行医，我之前遇到过他。你们先把皇上的情况稳住，我立刻去叫人。”
“好好好，”太医们连连点头，“不过您动作得快些，皇上这.......情况是真的不太稳定。”
季崇宁应了声好，然后朝太皇太后道：“老太太，我好好问您一句，您接下去，是如何打算的？咱们在朝中，有哪些人？军中，又有什么支持我们的力量？”
“你问我？”太皇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季崇宁，“你个小狼崽子，自己在朝堂上埋了多少人，北地有你多少私兵，自己心里没数？
别的哀家不知道，哀家只知道，你父王母妃虽然走了，但是暗地里留下的银子，不会少于百万两。
另外还有哀家逢年过节，刮风下雨出太阳，找各种理由，各种借口给你的银子，也不会少于五十万两。
可你一没成亲，二没开府，吃喝都是啃哀家的，那么多钱，你花哪儿去了？钱呢？！”
季崇宁低着头，没有答话。
太皇太后见季崇宁不说话，依旧单刀直入道：
“你养的那些人脉，在北地囤的那些私兵，这会儿应该都收到消息了吧？
你问哀家有何打算？呵呵呵呵呵，哀家倒是反而想问问你，你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话音落地良久，季崇宁才缓缓开口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那是自然，”太皇太后昂头道：“哀家可是本朝最尊贵，最聪慧，最有福气，最母仪天下，最.......咳咳，总之，这天地下，没有什么事儿，能逃得过哀家的眼睛。
呵呵，其实若不是哀家比你先动手了，你也不会放过皇帝的吧？
你父王母妃的事儿，永远是你心里过不去的坎。
哀家了解你。
那个坎只要在，你一定会把坎推到，挖走，才会甘心。
所以哀家就是要在你之前动手。
毕竟.......哀家和皇帝，又不是亲祖孙，别说给他下药了，一刀砍了他，那又如何？
哀家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多背上些罪孽，根本无所谓。
但是万元赋你不一样。
你天生皇命，他日必要荣登大宝，所以一切都不能有任何瑕疵。
记住，莫要在哀家面前掩饰你的野心，藏起你的锋芒，你想要什么，便自己去拿就是。
要不然.......你就成了那待宰的羔羊了。”
季崇宁沉默了。
他的心，像是被狠狠锤了一拳一般，呼吸都有些困难。
原来，太祖母一直如此了解自己啊。
皇位，他确实不在乎。
但是父母的仇，他也不可能不报。
不过听老太太的意思.......
把皇帝给搞成内风，然后再偷出来，应该也是老太太为了他能顺利继位，才想出来的，没有办法的办法吧？
要不然，皇帝在宫里，身边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很容易出纰漏。
如果这样的话......
“太祖母.......”季崇宁突然抬头，面露惊讶地看着太皇太后，“那齐王和宁王在宫外突然相遇.......”
“啊呀，这种雕虫小技，也不知道那俩蠢货是怎么会真上当的。”太皇太后转着手里的佛珠道：“老实跟你说吧，哀家的眼线~~~~~遍布大荣。
连你喜欢那个叫陈冬月的已婚女子，哀家都是一清二楚的。”
“.......您莫要胡说。”季崇宁赶紧否认，“我跟她只是朋友。”
“呵呵，”太皇太后轻笑一声：“记住哀家一句话，男女之间，永远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友情。”
“.......我去请姚大夫去，您先休息休息，我的人，估计两日之后，便可到达。”季崇宁说着话，就要离开。
不过走之前，他又想起个事儿来，“对了，我外祖父最小的女儿......”
“哦，那个叫君澜的孩子对吧？正好哀家找她有事儿，你把她跟姚太医一起带来，哀家有东西要交给你们。”
太皇太后淡淡道。
“啊！”季崇宁大惊失色，“为什么您连君澜的名字都知道？莫不是.......姚大夫是您的人？！”
“废话！”太皇太后白了季崇宁一眼，“要不然哀家来此地干嘛？！不就是来找姚太医的吗？”
“那您刚才不第一时间叫人去找姚太医？！”季崇宁反问道。
老太太有些生气了，“哀家哪里知道康王府那些个蠢东西，派出去了一个又一个，结果却没一个回来的。”
“啊......这个倒也不能怪他们。行了，您歇着吧，人马上给您带来。”
说完季崇宁就要往外走。
结果人走到了门口，又又又被喊住了，“你把陈冬月也叫来，哀家找她有事儿。”
“哦，好。”季崇宁应了一声。
然后开门。
太皇太后一口茶没喝上，就听季崇宁又回来了，“人来了。”
啥？！怎么这么快？飞来的吗？
于是太皇太后赶紧转身看去........“嚯！！。”
万元赋........果然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