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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了好一阵话。

太皇太后心里倒是对陈冬月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其实原本她在第一次听说陈冬月这个人的时候,想象出来的,是一个娇滴滴,柔柔弱弱,很能讨男子欢喜的女人。

毕竟,她所认识的绝大部分的,能把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女子,都是那般模样的。

所以在第一眼看到陈冬月的时候,太皇太后所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可现在,在并没有深入了解,但却也算是初步认识之后,太皇太后觉得陈冬月的魅力,跟她的外貌,确实关系不大。

她这人吧......现在看来,是真诚中带着几分戏谑。

戏谑中又带着几分淡定从容。

不过最重要的是,陈冬月这人,看着好像糊里糊涂,还有点儿装疯卖傻的意思。

但却也算得上是个有分寸的人。

嘿~~~太皇太后觉得,陈冬月倒是有点儿像中年时候的她。

而陈冬月呢,也觉得这太皇太后虽然嘴上一直在说打打杀杀的事儿。

但性情倒也算得上直爽。

并不是那种笑面虎的性格。

她倒也挺喜欢这软乎乎的小老太太的。

不过最让她欢喜的是,这小老太太,对吃还挺讲究的。

俗话说的好啊~~~喜欢吃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但凡是有点钱,他们就都爱往嘴里炫呐。

正当两人说到,绿豆汤到底该放莲子,还是该放蒸熟了的糯米的时候,季崇宁便带着姚大夫来了。

见到太皇太后,姚大夫擦了一脑门的汗,便要行礼。

这会儿,老太太倒是终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行了,莫要搞这些繁文缛节了,你赶紧去给皇帝瞧瞧去吧。

康王府是不是会抄家灭门,哀家会不会晚节不保,成基一家会不会死绝,就全看你的了。

哦,对了,要是皇帝真有个三长两短,齐王再破了这聊城的城门,陪葬的还能多几万。

姚正,一切就全看你的了。”

陈冬月就眼睁睁地,看着姚大夫原本已经擦拭干净的额头上,瞬间又冒出来了一堆,豆大的汗珠。

而季崇宁则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姚大夫,然后说道:“姚太医,您随我来。”

季崇宁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太皇太后什么。

他只能在姚大夫被吓死之前,先把人带走。

一直在房间和廊檐之间来来回回的四个太医和两个府医,此时也迎了上来。

已觉自己腰腿酸软的姚大夫,便匆匆跟太皇太后告了一声罪,然后被季崇宁搀扶着,往主屋走去。

太皇太后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这姚正医术精进了没有。”

“姚大夫以前医术很好吗?”

这句话,是陈冬月小声问一直伺候在边上的闵尚宫的。

闵尚宫小声答道:“是的。姚太医没有出宫前,一直是伺候东宫的。”

“以前是不错,”太皇太后搭话道:“但是他现在年岁也大了,还在外头游荡了那么久,做出来的酒,都毒不死人了。不知道这医术,是不是退步了。”

说完,她还抬头看了眼陈冬月,问道:“你觉得,姚正医术如何?”

如何?

陈冬月想了想,然后觉得还是得据实以告,“还~~~~行吧。”

“还行还得加个吧?”太皇太后有些不可置信,“那他医术估计是退步不少了。怎么?他是没给你们看好病,还是开的药方吃死了人了?”

“倒也不是这么说,”陈冬月脸上有些为难,声音有些呢喃,“就是原本我有月经不调,他给我看好了,但是我又想让姚大夫把月经给我不调回来,他又说不行.......

感觉就有点儿,只要找他瞧了病,就不能反悔的意思。”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售后不行。

太皇太后听得愣住了。

连闵尚宫都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她忍不住问:“陈司长,你是说.......你希望自己葵水不准?!”

“是啊,”陈冬月点头,“我以前三个月来一次,现在每个月都来,冬天还好些,像现在这种天气,简直麻烦死了。

所以我后悔让姚大夫给我看病了,可他也不包把看好的病,再给看回来。您说,姚大夫是不是医术.......就还行?”

“唔咳咳咳咳咳。”太皇太后突然咳嗽了起来。

她这回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咳的。

闵尚宫赶紧给老太太又是拍背,又喊了宫女给老太太顺气。

好在,没多久,太皇太后缓过来了。

她涨红着脸,指着陈冬月道:“你啊你,你个陈冬月!!真正是.......说的什么胡话!姚大夫没被你气死,我都快被你害得呛死了。

这要是从前在宫里,你是要被哀家拖出去打三十大板的。”

陈冬月赶紧双手抱拳,连连作揖,“太皇太后饶微臣这一遭啊,微臣再不敢为难姚大夫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里头问问,姚正到底行不行。可不敢再让你在哀家边上站着了!”

要不然,她真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现在皇帝生死不知,虽然从亲情角度说,太皇太后确实是对皇帝的生死,不太放心上。

但是!

这会儿她也不能嘎嘎乐啊。

表面的关心,和忧愁,好歹也得演一下吧?

听得太皇太后打发自己,陈冬月赶紧应了一声‘是’,抬步便往皇帝所在的屋子里走了过去。

她前脚才进屋,后脚康王夫妇就来请太皇太后休息去了。

可太皇太后却不想走,她说不管皇帝是死是活,她都要守着他。

老太太想要的,是第一手消息。

已经换过了衣裳,略吃了点东西康王夫妇,便命人送来了席面和瓜果,另外还有几大盆的冰,说是要跟太皇太后一起等消息。

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来野餐的。

........

室内。

闷热,暗沉。

陈冬月才进屋,就差点儿被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浓重的药味熏个跟斗。

汗珠,瞬间从她的发根,顺着后脖颈,滑向了脊椎。

好热好热。

要不是对皇帝到底是啥样,特别的好奇,陈冬月是真的不想进入到内室。

可......

算了。

来都来了。

她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进了内室。

‘轰~~~’

内室更热。

尼玛桑拿房啊。

陈冬月在心中咆哮。

透过因为热,而让人感觉特别稀薄的空气,陈冬月看到一张拔步床边,围着六七个大夫。

姚大夫,正在包围圈的中心。

“姚医正,您别犹豫了,先下针吧,咱们已经灌了好几副护住心脉的药了,但是还是不见效啊。您不能再犹豫了,在犹豫,怕是.......”

陈冬月分不清谁是谁,但是她听到有人这么说。

此时,季崇宁已经发现了陈冬月,他让了个窗边的位置出来,然后朝陈冬月示意站他旁边。

陈冬月往窗边挪的时候,看了眼床上的人。

额。

怎么说呢?

因为被太多的大夫给层层围住了,所以陈冬月只能看到皇帝的......龙额。

嘿,别说,还真别说,那龙额头,长得还挺......像个人的。

正当陈冬月站定在季崇宁边上的时候,姚大夫终于开口了,

“现下就不是护心脉的事儿。皇上内风,伤的本就是脑子,你们一路又是癫过来的。

现在很难判断,这内风,到底是气凝成淤,还是血留成淤啊!这两种,虽都是内风,但治疗办法却完全不同,你们且莫要吵闹,让老夫再搭搭这脉息。”

说完,姚大夫的手,便摸上了皇帝的龙额头。

陈冬月不由小声跟季崇宁说了声:“哇,姚大夫好厉害,能在额头上搭脉。”

“我这是搭脉吗?!”姚大夫气哼哼地看向了窗边的陈冬月道:“老夫这是看皇上有没有发热!!”

骚凹瑞~~~~

陈冬月朝姚大夫耸了耸肩,然后乖乖的闭上了嘴。

忽的,她想起了什么,然后朝季崇宁小声说了句话,随后匆匆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