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耿晖再次回到宫内,梆子都已经敲过了一更。
独守空房的皇帝,看着红光满面的耿晖,心中很是郁郁。
“怎么?还知道回来啊?”皇帝说话阴阳怪气。
“......皇上,不是您让微臣去林府帮忙的吗?”耿晖用脚尖挫着地上的金砖。
皇帝咬牙道:“朕是叫你去帮忙了,但是有让你直接帮到不回来吗?!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林府留饭,你怎不提前知会朕一声?!”
“......您也没跟微臣说,不能在林府吃饭啊。”耿晖觉得自己还挺无辜的。
“好好好,”皇帝气得直转圈圈,“耿晖你现在胆肥了啊,吃饭都不叫朕?!”
“......微臣寻思御膳房不是.......”
看皇帝脸色很是难看,耿晖解释的声音,越来越轻。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安慰皇帝的好主意。
于是开口道:“其,其实今天林府的晚饭是陈.......陈.....做的,不是很好吃。”
有被安慰到的皇帝,当下就罚了耿晖三个月的俸禄。
耿晖心中大喜。
当然,他不是疯了。
他大喜,那是因为终于找到了一个天天去林府蹭饭吃的正当理由。
没钱,所以蹭饭,合理至极!!!
...........
到了都城的第三天,君澜正式进入东宫,开始读书学习。
为了让孩子早点适应在都城的学习生活,太皇太后还特地挑了些贵族千金,来给君澜做伴读。
当然,君澜自己也带了自己的小伙伴水花,一起去了东宫读书。
至于土根。
这孩子原就不喜欢读书,又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说是进宫的男子,除了皇帝,就全是太监。
他就更不想跟着君澜去东宫了。
陈冬月好言开导,说你看看耿护卫,不也每天去宫里保护皇帝吗?
这就证明能进宫的,也不全是太监。
土根让陈冬月拿出耿晖不是太监的证据来。
无力辩驳的陈冬月,当下就提溜着土根,去找了姚大夫。
孩子不愿意读书怎么办?!
给他毒死?
啊不不不,当然是给他找点儿别的事儿干啊。
虽说土根这孩子,性子有些跳脱,实际上不太适合学医。
但是~
在医馆干活的,又不仅仅只有大夫。
掌柜,小厮,煎药的,抓药的,熬药的,种药的,不都可以吗?
再者说。
哪怕土根以上每件事儿都干不好,那不还能多陪陪姚大夫吗?
姚大夫年岁大了,最怕的就是太过安静。
要不然他为什么乐器会学唢呐呢?
陈冬月觉得自己想的很在理。
于是在君澜和水花去东宫念书的第一天,陈冬月便带着土根,去找了姚大夫。
对了,姚大夫虽然现在负责太上皇的治疗,但是他却再也不想去太医院了。
体制内的生活,实在是乏味的很。
老大夫只想开一个隐藏在闹市的小巷弄里的,平平无奇的小医馆。
“姚大夫,虽然我知道你想开个低调点的小医馆,但是!!!咱这医馆的大门,只有半扇,是不是未免低调的有点过份了呢?!”
好不容易找到姚大夫开的医馆的陈冬月,站在医馆门口,不由发出了灵魂质问。
“姚大夫!!!”土根此时也从陈冬月身边挤进了医馆里,“你这屋子好厉害,长方形的,好像个棺材啊!”
‘啪!’
一记爱的抚触,干净利落地甩在了土根的脑袋上。
好在孩子的后脑勺已经被打出老茧来了,所以姚大夫一记轻轻的‘爱抚’,对土根来说根本就是空气动力打蚊子.......没啥痛痒。
“你们懂个啥!”姚大夫朝后门指了指,“这地方别看门面小,里头可一点儿不小!”
“哦?!”陈冬月好奇地朝门里张望,“那让咱们进去瞧瞧呗?”
不料,姚大夫却堵在了通往后院的门口道:“不行不行,土根这孩子我可不敢收,你别一会儿把孩子撇我这儿,自己跑了。”
陈冬月保证自己肯定不会这么不讲武德。
姚大夫死活不信。
两人争论半日,最后以陈冬月每月支付给姚大夫两百个铜板,并送他两坛子原浆酒为条件,两人最终达成了共识。
当然,这两百个铜板,也不是陈冬月自己付的。
在她带着土根水花来之前,乔三妹就给了陈冬月一百两银子。
乔三妹说了,水花以后要跟着君澜进出东宫,所以衣裳首饰怎么也得有一点儿。
她也不知道都城到底时兴什么衣裳,所以让陈冬月给水花看着置办。
至于土根........被饿死就行。
不过水花的行头,昨日耿晖带着宋芸出门的时候,就置办好了。
而且除了大伙儿的行头之外,什么锅碗瓢盆,家具花卉,布料褥子........耿晖那是看到什么买什么。
吓得宋芸差点儿半途就逃回家了。
要知道芸管事出门,虽然带的账本上的数额,成千上万。
但是她荷包里的银子,从不会超过二两。
这么老些东西,要都让耿晖出钱,芸管事自然不好意思。
但要让宋芸自己掏钱,她可不干。
好在,耿晖说钱都是皇帝私库出的,宋芸这才一路跟着耿晖,逛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大街这才回的林府。
不过这话说远了。
回到姚大夫的医馆。
跟陈冬月谈妥了条件的姚大夫,总算是同意让陈冬月和土根进了自己医馆的内院。
诶~~
老头儿倒是说的没错。
别看这医馆的门面只有半扇门,但是里头倒是真的别有洞天。
特别内院里头还有个小院子,正好合适姚大夫用来晒药材。
不过此时土根却没心思参观姚大夫的医馆。
他就很不明白,“为啥啊?!为啥我来给姚大夫帮忙,还得倒贴钱啊?”
这孩子,向来没个定性,边说话,还边倒退。
没等陈冬月跟他解释,土根便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一个晾架。
晾架上晒着蒸到第三遍的薏仁。
‘哗啦啦~~~~~’
一席的薏仁,全掉倒在了地上。
姚大夫眨巴着眼睛,看向陈冬月。
陈冬月朝眼珠子咕溜溜乱转的土根道:“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
“这.......这.......恐怕两百文不够吧?”土根蹭到了姚大夫身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姚大夫被吓一跳,“你干嘛?!弄脏了我的薏仁,还想耍赖不成?!我这不还没要你赔钱呢吗?!”
可土根却不回话。
只见他脱下了鞋子。
再脱下了袜子。
然后从袜子里掏出了一张票子......
“这薏仁要赔多少钱,姚大夫你自己拿去换银子吧。”
土根说着话,站起身,光着一只脚,把票子塞进了姚大夫的手里。
见到这一幕的陈冬月,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
而姚大夫则一脸嫌弃地,用两个手指捻起那票子看了一眼.......
“你要死啊!!!!!!”姚大夫大喊:“这不你家地契吗?!”
“啊,”土根点头,“我就想着,出门把家里地契带着,万一想家了,还能看看家不是?”
陈冬月眨巴着眼睛,小声道:“倒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哈。”
“什么道理?!”姚大夫嗷嗷叫:“土根把家里地契带出来了,宋不凡夫妻俩要是找起来,不得急死吗?!”
“也,也是。”陈冬月被姚大夫吼得战战兢兢。
她竖起眉毛,朝土根斥责道:“你个孩子,怎么能拿家里那么重要的东西出来?!这地契暂且让姚大夫给你收着,一会儿你记得写封信,去驿站寄给你爹娘,免得他们着急!!”
姚大夫不服气,“为什么让我收着?!你怎么不给他收着?”
“不行!”陈冬月义正言辞道:“我怕土根有脚气,别到时候传染给我。姚大夫你反正是大夫,被传染了脚气能自己治。”
“.......医者不自医你没听说过吗?!”
“我没脚气的!就是脚一天痒三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