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守财五十岁左右,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很年轻,长着一双桃花眼,脸上总是带着伪善的微笑。人送外号笑面虎。
赵金花人高马大,五大三粗。一脸横肉。塌鼻梁,还长着一张地包天的嘴。
方圆百里,估计没有比她长的更丑的!
要不是她爹是赵家岗最大的地主,当年就算要饭的孙守财,也不会娶了比自己大十一岁的寡妇,入赘到她家!
赵金花的老爹一死 ,工于心计的孙守财就彻底掌控了赵家大院。
如今又老又丑的赵金花,没有了老爹这个大靠山,只能战战兢兢的看他的脸色度日。
赵姜氏生的极俊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身材高挑,粉面桃花。一双三寸金莲的小脚。走起路来,如同风摆杨柳。
赵启发当年娶她进门的时候,曾经立下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有她足矣!
只是,没承想……
赵金花的怀里赫然抱着花籽刚刚生下,就被赵启发抢走的孩子。
孩子用一条薄被包裹着。落出一条小腿胡乱的瞪着。
花籽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赵金花用烟袋锅子使劲的敲了敲桌子。问赵启发:“发呀,你说,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种?”
赵启发没抬头:“不是!”
一个漂亮的女人,在胡子窝里待了整整七天。
一想起这茬,赵启发的心就绞痛,自己的女人,一个,两个……都给自己扣上了绿油油的大帽子!
“看来,对付她们的手段还可以再狠一点!”赵启发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赵金花看了儿子一眼,冷哼一声,把孩子放在赵姜氏的怀里说:“去,给她看看!别觉得俺们娘们冤枉好人!”
赵姜氏得了命令,袅袅婷婷的走过来,把孩子一下子扔到花籽的怀里:“贱货,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敢说这不是一撮毛的孽种?”
花籽低下头,满眼柔情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小脸粉嫩,右侧嘴角下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这颗黑痣就是他们所谓的证据。土匪头子一撮毛的右嘴角下就有一颗黑痣,上面还长着几根黑毛。他也因此得名。
世上就有这么巧合的事!
这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成了屎了!
花籽抬起头,看了赵姜氏一眼,眼里满是鄙夷,她冷笑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看着她的孩子。
这一声冷笑,再加上那个鄙夷的眼神,把赵姜氏激怒了,她抬起花籽的脸,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
别看赵姜氏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手上的劲道不小,花籽的脸上立刻出现五个手指印。
赵金花抽了下嘴角,脸上的横肉跟着颤了几颤。
从打花籽那个愣头青弟弟,端着土铳对着她的宝贝儿子那一刻起。赵金花就坚定了弄死她的心。
这八个多月来,赵金花一直在盘算。如果花籽生个带把的。不管是谁的种,都是她赵家的亲孙子。
但花籽必须死,无论找什么样的理由。赵家的丑事都不能让外人知道。
是肉就得烂到锅里。
如今生了个嘴角有黑痣的丫头片子。还有比这更好的理由吗?即便她是自己的亲孙女又如何?
用一条不值钱的小命换老头子的一世清名,还是值得的!
赵金花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发呀!你要是个爷们。就给我往死里打这个不要脸的破烂货!”
赵启发得了他娘的圣旨。撸撸袖子。上去就是一巴掌。
花籽双手抱着头,把孩子紧紧的护在怀里。头努力前倾。默默的承受着赵启发的拳打脚踢。
赵启发打累了,坐到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花籽儿用手攀着炕沿。站起来。努力爬上炕,她的眼角余光一瞥,身旁有一把剪刀。很锋利,闪着亮晶晶的银光!
花籽打定主意,今天她一定要钏赵启发一剪子!最好能要了他的命!
她要让赵家知道,让整个赵家岗的人知道——她,猎户的女儿,是不好欺辱的!
大不了一死!
死也要带上她的女儿,她不能把女儿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这个没有人味的家里。
她把手放在孩子的脖子上 。收紧!
孩子适时哭起来,花籽的心颤了,抖动的手无力的从孩子的脖子上滑下来。
她再也没有勇气掐上去了!
花籽只觉得浑身发冷,眼前模糊一片,屋里的几个人都变成了虚幻的影子。她的两腿间一片粘腻,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她流血了 ,流了很多血。
她本能的搂紧孩子,摸索着解开衣襟,把奶头塞进女儿的嘴里。
母女一场缘分,她不想让孩子一口亲娘的奶都没有吃上,就天人永隔!
孩子的小嘴使劲的砸巴着。一股疼痛的酥麻感传遍花籽的全身。她闭上眼睛。感受这种做娘的滋味!
孩子嘴里含着乳头,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刚生产一个时辰的娘,哪有奶水喂养她的宝宝啊!
“看看,贱不贱吧,公公还在这呢,说露就露?都不知道遮掩了?这还要不要脸?”赵金花颠着屁股叫骂。
“哎!”孙守财装腔作势的捶胸长叹:“真是家门不幸啊!丢了祖宗的脸啊!”
花籽在心里冷笑:“半夜钻儿媳妇的屋子,你怎么不嫌丢祖宗的脸?”
自从花籽看见公公半夜从赵姜氏的房里出来。她就知道 ,孙守财肯定会对付她。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搭上自己的孩子。那可是赵家唯一的血脉!
虎毒还不食子呢!
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意相信,几个月前的惊马事件,会是孙守财使的阴招。
那一次,如果没有一撮毛的出手相助,自己和孩子早就命丧黄泉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自己不干不净,还往别人身上扣屎盆子!
花籽轻蔑地扫了几个人一眼。
赵启发怒了。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窜过来,伸手来抓花籽怀里的孩子。
花籽没有犹豫,抓起身旁的剪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赵启发的脸上刺了过去。
她的目标是眼睛,可由于眼前模糊,看不真切。失了准头,这一剪子正刺到颧骨的下方。
赵启发一声惨叫,剪刀在脸上耷拉着,晃来晃去。
花籽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这个可悲,可恨又可伶的男人脸,在自己的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终于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