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楠连着闷了三杯啤酒，才又缓缓开口。
“给我姐治病，我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我就想偷摸着把供销社的工作指标卖了，多一些钱，总是好的。”
“我出门去找买主，就说是战友有事情找我。我临走前，我还威胁过刘家那几个混蛋，让他不准欺负我姐。”
“可没想到，我一离开，刘金宝就闹着非要吃猪蹄，大冬天的，刘家那三个都不愿意出门。就让我姐去买，结果她路上被车撞了。”
“其实，雪天路滑，车速并不快。如果是撞上别人，未必会出事。可偏偏我姐是白血病，碰伤了之后，流血不止。”
“我听了邻居报信儿，赶去医院，我姐已经不行了。”
“她当时很虚弱，说她不行了，不能死了还拖累我。她让我发誓，不准替她报仇。否则，她就算是死，也放心不下。”
刘亚楠说到这里，用手摸了摸脸颊上的泪。
“你姐是怕你为了报仇，把自己折损了。她是个心善的人。”江小艾感叹着，也很同情。
“是啊，我姐心善，她临走前，一直告诉我，要不惜一切代价离开刘家，让我不要再想着偷渡了，要光明正大的活着。”
“她那时候说话已经很费劲了，她却还在替我考虑，替我打算。”
“我答应了她，她说的所有，我都答应了。我不能让她走的不安心。”
闫柏泰则是问道：“亚楠姐，既然你姐没了，那为什么你还把全部钱，连带着工作指标，都给出去了？你那时候应该没有软肋了才对。”
“刘家那三个混蛋，要拿我姐的尸首去乡下给人配个冥婚。说是既不用出火葬的钱，还能捞一笔。他们这是要把我姐的最后一丝丝价值，都给榨干净了。”
“再加上那个崔老头，因着我姐没了，就来闹事。说要么把一千块还给他，要么让我顶替我姐嫁给他。”
“刘家三个混蛋自然不愿意出钱，立马决定让我嫁给崔老头。”
闫柏泰大大地不解，“我不信，你能任人宰割。”
“我当时因为我姐的死，整个人脑子乱成一锅粥，什么计谋都想不出，就直接正面硬刚。我把刘家三个混蛋，都给狠狠揍了，他们伤得不轻，还住了医院。他们报警了，我面临坐牢。”
闫柏泰一拍脑门，“你是用钱和工作换谅解书，换你姐姐不去配冥婚，换你不用嫁给那个糟老头。”
刘亚楠点点头，“当时，我是不打算和解的，坐牢我也认了。可偏巧负责我这个案子的，是我部队转业的老领导。”
“老姐姐以前是我们的指导员，她知道我在部队立功很多，也听我讲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她不忍心我的人生就这样毁了。”
“我出手太重，老姐姐是冒着丢工作的风险，想尽法子压着我这个案子，就当家庭纠纷。她一边劝我低头，一边替我去找刘家谈和解。”
“刘家那三个，都是贪财的，所以只要好处给到位，他们就签和解书，不把事情闹大。”
“我被关了几天小黑屋，脑子也冷静了。又想起我姐临走前的话，不找刘家报仇，不能折损自己，要跳出刘家的火坑，要好好活着。”
“最终，在老姐姐的协调下，我拿出所有钱，还借了老姐姐五百块，又把工作指标给了刘金宝，算是保下了自己，没有留案底。也保下了我姐的尸首，火化后好好安葬了。最后还在多人见证下，签了断亲书。”
“我是净身出户，虽然能暂住战友的父母家，但我身无分文，必须找个赚钱的事情。老姐姐的丈夫刚巧认识陆营长，所以我才来济仁应聘。那时候的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我也后悔，怎么就一时冲动，把他们打进了医院。我在部队学了三十六计，学了孙子兵法，我出任务多次立功，领导都夸我脑子活。唯独那次，我没有忍住，犯了大糊涂。”
“原本我答应过我姐，还有帮我的老姐姐，远离刘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但这次他们故意招惹我，我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当然，你们可以放心，我不会再犯糊涂，直接动手打人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违法法律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做。”
“我要慢慢玩死他们，钝刀子杀猪，慢慢宰，一个接一个的宰。”
“文翠华，只是一个开始。”
刘亚楠眼底满是恨意。
“只要你不走极端，不把自己折损进去。你要钝刀子杀猪，我一万个支持。”江小艾投给刘亚楠坚定的眼神。
闫柏泰也说道：“亚楠姐，我是很想帮你报仇的，但我觉得，报仇必须亲自出手，才会解气。所以，你只管放手去收拾老家那三个混蛋，你的工作如果顾不过来，我尽量帮你。”
闫柏泰说完，又叹道：“我还是要努力读书才行。亚楠姐，你现在的好些工作，我都处理不了。复杂的你做，简单的，我帮你。”
刘亚楠拍了拍闫柏泰的肩膀，“小闫，你有这份儿心，我很感激。我是私下去报仇，不会影响工作。当然，如果真有腾不开手的时候，我还是会找你。工作上你有不明白的，也随时来问我。”
“等我把这次的事情摆平，把仇也报了，我去京市大酒店摆酒席。”
江小艾抿了抿唇，对刘亚楠问道：“能告诉我们，你的计划吗？总不会利用针灸按摩，让文翠华疼一疼，就算报仇了吧！”
“当然不算报仇，这才哪到哪啊！给她治疗，顺便借着那些大妈婶子平息流言，不妨碍到济仁。自保之后，才是反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我脑子犯糊涂的时候，才做的蠢事。现在不会了。”
“我打算挑拨一下，让那他们狗咬狗。”
“以前没有新媳妇，他们三个算是铁板一块，刘长江和文翠华宠着刘金宝，刘金宝虽然窝囊，但也听父母的话。所以，之前想挑拨都困难。现在那个新媳妇进门了，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有些事情反而更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