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有人抢嬅儿的风车,还不还给嬅儿,风车都坏了。”
李嬅呆呆看着清宁,眼神清澈天真,清宁从自己食案上的盘子里取了一块紫薯糕放到李嬅手中,“不怕,姑姑在。”
皇后见清宁与疯公主亲近,心想事已至此,无所作为等同明着下清宁的面子。再者就是不顾忌清宁,席中众多臣子看着,不便敷衍,她开口道:“皇姊疼爱嬅儿,嬅儿受了委屈,臣妾与陛下也是嬅儿的长辈”
“我李氏皇族自来大度,也不该得理不饶人,既然戚小姐并不知晓她是嬅儿,念在是初犯,提醒几句便是了。”皇后话说到一半,清宁打断。
听见清宁这话,戚紫绫之父戚晃只觉谢天谢地,他起身走到中央,朝清宁叩拜:“两位长公主殿下宽宏大度,老臣与女儿深谢厚恩。”
戚紫绫会看父亲的眼神,效仿父亲行礼,“臣女谢过两位长公主殿下。”
眼看戚紫绫就要躲过一劫,张芷瑶看向与李嬅同一列的皇子席位,寻找五皇子李元,神色不安。
李元知道张芷瑶在看他,他穿一身浅青竹纹皇子锦袍,坐姿端正,朝张芷瑶淡淡一笑,笑容如清风明月,似是在安抚张芷瑶。
坐在李元近旁、穿一身暗紫锦袍之人正是李鹏,同一时刻,李鹏坐姿慵懒,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张芷瑶。
“起来吧,都起来。”
“谢两位公主殿下。”
清宁吩咐戚氏父女起身,相互搀扶起身后,戚晃对戚紫绫道:“可要好好记下,这位是定华长公主殿下,日后不许认错。”
戚紫绫赶忙点头,“女儿记下了。”
戚晃本就是新帝的近臣,清宁不做追究,正合新帝之意,新帝笑声雄浑,说道:“好了好了,一场误会,日后莫再犯便是,退下吧,乐师接着奏乐,舞姬接着舞蹈,跳得好,朕有重赏。”
乐师得了圣令,丝竹管弦各自就位,戚晃与戚紫绫回原席位坐下,退下的舞女换了更加好看的舞裙,翩然起舞,宴厅重归热闹。
舞姬已舞完一曲,张芷瑶还是站在李嬅身边,李嬅要张芷瑶坐下,张芷瑶并不坐下,李嬅故意念叨:“你坐下嘛,你坐下嘛。”
李嬅的声音让帝后注意到张芷瑶,第二批穿着水袖长裙的舞姬正欲开始献舞,新帝摆摆手,示意舞姬稍等。
“张小姐为何还站着?”
谢皇后焉能不知张芷瑶与李元暗许终生,李元乃是丽妃之子,她偏要给张芷瑶难堪。
张芷瑶鼓起勇气说:“启禀皇后娘娘,臣女还有话要说。”
“敢问,江驸马要纳妾之事,可是真的?”
张芷瑶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不等皇后说话,张敬远呵斥自家女儿:“芷瑶,休得胡来,回来!”
张芷瑶为何问出这样的话,张敬远心里清楚明白,江驸马的荒唐,他也有所耳闻,他认同女儿仗义执言,但他不想女儿以身犯险。
“陛下娘娘恕罪,芷瑶在家中从不饮酒,今日不胜酒力,胡言乱语,叫陛下娘娘见笑。”
张敬远命身后侍者请小姐回来,侍者朝张芷瑶走去,张芷瑶索性走到中央,正对帝后,欠身行礼,“皇后娘娘方才说定华长公主殿下尊荣依旧,臣女不知,定华长公主殿下与江驸马成婚不过数月,为何江驸马会与沈家小姐纠缠不清?”
闻言,清宁停下喂疯公主吃苹果的动作,“哪个沈家小姐?”
“便是户部尚书沈浩沈大人家的小姐。”
“胡说,我家红蕖清清白白。”
经张相的宝贝千金一搅和,先是戚家出来谢罪,再是户部尚书盛怒之下拍桌而起,一场尽是些场面话的无聊寿宴多了些看头,连那些早就想找个什么由头离席的宾客也有了兴致,默默期待着这场戏的走向。
“清清白白?”
张芷瑶不卑不亢,“大人,您的女儿为嫁给江驸马,在佛塔之上悲天怆地,几欲寻死,满晟京,如今还有几人不知。”
“陛下,娘娘,小女胡言乱语,老臣先领她回去醒酒。”
侍者力气大,强行将张芷瑶带回张敬远身边,张敬远欲领张芷瑶离开,张芷瑶不从父命,接着往下说:“陛下娘娘,臣女不敢胡言乱语,定华殿下有恙,臣女只想替殿下问一句,殿下的新婚丈夫,是否可以随意纳妾?”
一时间,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尤其是世家女眷集中之处最为热闹。
“五弟,不愧是你看上的,原以为张小姐温婉柔情,不想,竟是这般烈性”李鹏与李元本就是邻坐,作为看戏的旁观者,李鹏凑近李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李元似是根本不在乎地一笑,李鹏继续道:“五弟,二哥劝你退步抽身早啊,无法驾驭的女人要不得,你若真娶了这位张小姐,日后还不知给你惹出多少祸事。”
“不劳二皇兄费心。”李元为李鹏添酒,含笑道。
“张小姐,朕从未下旨为江卿纳妾,你有疑问,可自行问江卿。”新帝一开口,便将责任推到江振身上,江振在外当值,白公公动身传旨,未几,宾客的注意力集中在江振身上。
“陛下,娘娘。”
江振行过礼,新帝笑问:“江卿,听闻你要纳妾?”
在外头吹风还嫌闷热,走进富丽堂皇、宾客满席的宴厅,江振反而察觉到冷意,后背直冒冷汗。
此时张芷瑶已被父亲强按着坐下,江振不明所以,茫然地看了看正与清宁玩翻花绳的李嬅,又看了看恰好也严肃地看着他的谢皇后,再一转头,又对上沈浩仇视的目光。
“江将军,难不成,你连自己纳不纳妾都不知情?”江振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一个胆大的老将军借着酒劲领头嘲笑。
何止老将军,宾客们无不好奇,江大将军会不会就此失了陛下的恩宠。
“臣一心忠于陛下,全凭陛下做主。”已无法回避,江振终于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