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磊抬头，一只眼睛因为受了伤半眯着，另外一只却炯炯有神，一点没有为什么乔艺可会叫他本名的疑惑。
“嗯，艺可！”
“走吧！”乔艺可拉了箱子，往酒店走去。
陈歌磊跟了上去，在乔艺可的房间旁边开了一间。中午时分，陈歌磊去敲乔艺可的房门。
乔艺可过了好一会儿才来开：“什么事儿？”
陈歌磊觉得乔艺可有些疏离，站在门口问：“一起去吃饭吗？”
乔艺可想了想一想：“你去吧，我不饿。”随后关上了房门。
陈歌磊差点被撞到鼻子，摸了摸，一个人走了。
很快乔艺可的房门又被敲响了，这次开得很快。陈歌磊没再废话，提着几个打包盒挤了进去。
“你出去！”乔艺可气得赶人。
“不出去！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我气。”陈歌磊嘻嘻笑着，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放。
“快过来吃饭！一会儿凉了。”陈歌磊想去拉她，又被躲开了。
乔艺可自己走过去看了一眼，全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她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陈歌磊的刻意为之。
“你这次采生的目的是什么？之前去了黄山？”
乔艺可慢条斯理的吃着小鱼仔，点了点头。
“那你下一站是要去哪儿呢？鄱阳湖离这里不远，去看看吗？”
乔艺可心道，这人都不知道她要去哪儿，是怎么通过江西二字找到她的。不过她没问，现在还不知道要用个什么态度面对陈歌磊。
“去！明天去！”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陈歌磊点了点头，“你明天赶早看朝阳吗？”
“是！”
“你一个人对吗？”
“嗯！”
“你要坐船吗？”
“要！”
“你要带上画架是吧？”
“嗯！”
“我还是你男朋友吗？”
“是！”
乔艺可把吃了一半的小黄鱼放进了碗里，她盯着陈歌磊笑弯的眉眼重新回答：“我不知道！”
“好吧！我明天也去，一起行吗？”陈歌磊并不打算逼迫乔艺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我很早，你可能起不来！”这是乔艺可能说得出来的最狠的拒绝人的话了。
“好！那你好好玩儿，我不去了。”
乔艺可庆幸陈歌磊听懂了她的意思。如果陈歌磊强制的话，她可能又会不知道怎么拒绝。
第二天时，乔艺可早早收拾了画架，挂了个相机，就去了景区。
晨露还没下去，她跟着队伍去坐船，路边的青草把她的裤脚沾湿的一小片。低头处理的功夫，后面的人插了个队，面前的管理人员拦住了她：“下一趟啊，人满了下一趟啊！”
她只能站在原地等着，看着远方越来越红的太阳，错过今天又得浪费一天。
“艺可，艺可，跟我走吧！”不远处有人在向她招手，那人一袭长衫立在木船上，蓝色带子束在腰间，显得人腿型修长，身材线条极其好看。下摆随着微风轻摆，身后一抹红正在慢慢升高。翩翩俏公子就是如此。乔艺可有瞬间的想法是画下来。
那人还在叫，乔艺可不得不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
“游湖呀，快上来，等下该看不到了。”
乔艺可佩服陈歌磊这些莫名其妙的办法。再看了一眼太阳的高度，她把包递给了他。
“我们划过去！”待两人坐下后，陈歌磊拿起了船桨。
“你还会划船呀？”
“难道你不会吗？”
她应该会吗？虽然从小住海边，但她不仅不会游泳也不会开船，爸妈出海好像从不用划的。
“我从小就在景区跑，划个船还能不会嘛！上来，绝对安全！”
船行半里，急转了个弯，豁然开朗，之前被芦苇丛遮挡的太阳露出全脸。湖上的白鹤们闲庭信步，一点不怕人的样子。陈歌磊把船往前面划了一些，离鹤群更近一些。
“这能摸一下吗？”乔艺可心里有期待又有点害怕。
“我也不知道，不过它们都不飞，估计不怕人。”说着先伸手摸了一下。
乔艺可心下好奇，赶紧也把手伸了出去。
冰冰凉凉，丝丝滑滑的感觉从指腹传来。皮毛上还带着水汽，沾上了乔艺可的手。
“现在画吗？”
太阳刚从湖面升起，并没有多高，正是最漂亮的时候。
“现在？在船上？”乔艺可四下一看，这地方坐了他们两个人以后哪里有地方立画架，她抬了抬面前的相机：“先拍吧！”
“那不是很遗憾，看实景的心情和看照片的不一样吧！”
“那你说怎么办？这地方能放得下吗？”乔艺可也觉得可惜。
“我帮你画。”说着就去乔艺可的背包里拿画笔。
乔艺可满是无奈的看着他，他这是在干什么呢，不是心里还有别人嘛，还能在这里跟她泛舟游湖，画画。
陈歌磊把画架收了起来，放平在船头，在上面铺了张纸就龙飞凤舞起来。
乔艺可手臂撑在膝盖上，托着腮看着面前认真的男人。如果没有那个吻，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她拿出相机对着前方，把朝阳，白鹭以及自己的小心思封在了那个小盒子里。
“你在拍我？”
面前的人笑得阳光灿烂。
“需要我摆个更好看的姿势吗？”
微微扬起的脑袋和有些幼稚的剪刀手，都让乔艺可觉得遗憾。他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陈磊，我们分手吧！”对着朝阳起誓，她真的忘不掉那个吻，折磨她几个月了。
面前的人终于不笑了，乔艺可心里的遗憾少了一点点，她还想说点什么，却也发现她已经表达了所有。
“为什么？这几个月你究竟是怎么了？你理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我要来找你，你每次都忙。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不要直接判我死刑。”
陈歌磊其实也有所察觉乔艺可这几个月的不正常，他把一切归结于那次他去梅洲时的那个吻，他太冲动了，他没想到乔艺可是如此介意。所以根本不敢再有什么闹翻到乔艺可的举动。
肩膀被抓得生疼，乔艺可伸手去扯，根本扯不开：“没有，我只是想跟你分手。”
“原因呢？还是因为那个吻？”
“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陈歌磊满脸委屈，他真的想不通。突然他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原因：“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
“不是！”不是没喜欢过，她甚至现在还喜欢，只是不能再喜欢了。
“那是为什么呀？”
船身随着陈歌磊的情绪起伏开始了剧烈摇晃，乔艺可察觉到危险，伸手去抓船舷，相机随着掉进水里。
“相机！”乔艺可惊呼一声，那里面有她这次出差来拍的所有素材。
“我帮你捡！”乔艺可侧身过去捞，被陈歌磊探过身去一把拉住。随着两个人的重心都偏向一边，船身侧翻。
虽然时值六月，但一大早上的湖水还是冰冷刺骨。乔艺可双手在水面上胡乱扑腾，脚踩不到底，她觉得非常害怕。身体还在一直往下沉，她伸手想抓着点什么，可周围只有水，她什么都抓不到。她想张口喊救命，可是每次张口，水就往嗓子眼里灌，她根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眼前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一幕幕，她的人生还没开始，是就要停在这里了吗？
这一刻她才发现，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个吻。
如果时间只剩下最后几秒钟，她绝对不要用来伤心生气。她眼里擎满了泪水，为那些她想做还没来得及做，想抓住却没行动的人感到后悔，如果有机会，她不会再逃避。
突然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出于本能的她伸手抓住了那只胳膊，有了支点，又往上使了使劲儿，搂上了那人的脖子。
陈歌磊抱着乔艺可尽可能往岸边游，他们的船已经转弯了，也不知道岸上的救援人员能不能发现他们。
乔艺可抖得厉害，眼睛早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你为什么要亲那个女人！我都看到了。是因为我不让你亲吗？”
在巨大的冲击下，她的思绪空前清晰，抛开一切杂念，她想抓住眼前这个人，只为了让自己高兴。
“什么女人？”陈歌磊一边划水，一边向四周观望，他一个人游到岸边是没什么问题，可现在还带着乔艺可，又没吃早饭，这对他的体力是个很大的考验，他期盼着救援队能够早点发现他们。
乔艺可依旧泪如雨下，哽咽着：“你生日那天，深圳美术馆，有个女人亲了你，她叫你陈磊。”
到此刻，陈歌磊才算是明白了乔艺可这么些天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可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低头在乔艺可额头上落下一吻，把人搂得更紧了一些，安抚她的情绪：“艺可，我喜欢你，别乱想，上去我给你解释。”
等两人回到酒店时已经中午，救援船把他们救了上来，又一定要送两人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确定两人没事儿，才放他们离开。一路上，陈歌磊都把乔艺可搂在怀里，应该是吓坏了，情绪还是有些波动，他就握着她的手轻按。
送乔艺可到门口时，陈歌磊还是一脸的担心：“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陪着你？”
乔艺可点头，“没问题的。”
“那好，去洗一下，早上冻了那么久最好泡个澡，等下带你去吃饭。”
“嗯，好！”
把浴缸放满水，乔艺可除去身上衣物，躺在了里面。身体被温热的水流包裹，她的思绪回笼，开始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复盘。
她今天差点死了......
原因是坐了陈歌磊的船。
是因为羡慕陈歌磊对艺术的追求所以来江西的，才会坐陈歌磊的船。
是因为认识了陈歌磊才会羡慕他。
是因为帮徐益明要那幅画才会加陈歌磊微信。
是因为陪徐益明散心才会见到那幅画。
所以，都怪徐益明......
她的相机掉了。
她的解释还没得到。
乔艺可从浴缸里爬了出来，头发因为沾了水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外面有人在敲门，她叫了声等下，胡乱擦了擦身体，换了套干净衣裳。
陈歌磊看着面前的人，或许是泡了澡，脸上泛起大片的红晕，修长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红彤彤的嘴唇泛着水光，让人忍不住想尝尝。
“不好意思，你还得等我下，我得吹一下头发。”乔艺可知道陈歌磊是来找她吃饭的，侧过身给他让了个位置。
乔艺可去吹头发，陈歌磊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也不知道艺可对他的触碰还有几分反感，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尝试开口：“要不要我帮你？”
本来淡下去的颜色出现在乔艺可的耳尖，她是含羞的紧，但是心里抵不住的高兴。于是，选择了遵从心意，把吹风机递到了陈歌磊手上：“谢谢！”